苍术将咖啡往颜罗的方向无声地推了推，眼神短暂落在它身上，带着些难以言喻，“其实……”
学习姬满是期待：“嗯？”
“嘶——”颜罗轻轻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咖啡的酸涩在舌尖迅速炸开，脸皱成了包子。
“不好喝吗？”苍术注意到，拿过旁边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表情僵硬，“这是我拿的最好的咖啡。”
苍术的手背上还有一小块已经干涸的血渍，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有些明显，但是颜罗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瞳孔震了震，“好，好喝。”
她敢说不好喝么。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喝不惯。”他的唇瓣浅浅抿起。
“别管她，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系统的存在的？”学习姬催促道。
苍术慢慢吞吞转头，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我能发现，还是因为咖啡。”
“咖啡？”
“如同原着所写，从生出来，我就是邪魅霸道的代名词，连喝奶都要说：‘奶粉，自己泡，别逼我自己动手。’我三岁成了世界顶级黑客，还会钢琴炒股投资……奇怪的是，不仅是我自己，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颜罗和学习姬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勉强维持住不笑出声。
“我生来就是佼佼者，连冲咖啡都是国际大师级别，所有人喝了我的咖啡都说好，我便信了，而且居然自己都没尝过一口。”
有些事就如同做梦一般，做梦的时候不觉得奇怪，梦醒了才觉得荒谬。
“十八岁那年我突发奇想，喝了一口，当晚……当晚……”
他表情纠结，有些说不出口。
“怎么了？”颜罗好奇。
“当晚就被送进医院洗胃了。”苍术深深呼出一口气。
颜罗、学习姬：“……”
他们还以为他觉醒的时候是多么狂妄霸气拽炸天呢，原来这么草率！
“我住院了一段时间，一向关心我的家人朋友们却一个都没来，当我出院的时候，更是没有一个人提及，就像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更可怕的是，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我父亲还在继续和母亲聊着几天前的期中考试，爷爷奶奶还谈论着几天前的报纸时事，这代表着什么呢？”
颜罗有些震惊，“你不在主场的那段时间里，他们的时间线发生紊乱了！”
“不止是紊乱，应该是他们的时间……暂停了。”苍术迟疑了一秒。
因为他的故事里不该有住院，连带着其他人的故事里也没有住院，所以没人来看他，他不在的场景里，医院外面的世界暂停。
“我忽然察觉到，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不管发生了什么意外，都会被拉回原来的轨道，并且见到……颜诺的第一眼，就会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
“可明明我在没见她的时间里再想起她，心里总有种排斥抵触的情绪，甚至是生理性的厌恶，我再一见她，又会再次心动。”
“但这绝对不是喜欢。”苍术笃定道。
这种连心跳都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失败又无力。
颜罗的手臂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要是换做是她，只有她一个人发现这个世界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走，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
吓都吓死了好不好！
学习姬迫不及待地追问，“接下来呢？”
“我不断试探着无形法则的底线，有时候过火了，就会被你口中所谓的修复机制发现，强制清空记忆，倒转时间，一切从头开始。”
“不过好在，我总能在十八岁这年重新发现并想起。”
学习姬不由得感叹，不愧是男主，智商就是超群，居然还不断调戏修复机制。
它这想法莫名触发到了脑海里的某段记忆，学习姬忽然灵光一闪。
“我听主系统说过，修复机制曾经崩坏过，你不会就是那时候跨越异时空认识颜罗的吧！”
学习姬觉得自己的小脑瓜好聪明，明明脑仁那么小，却能记住那么多东西。
颜罗看它一眼，发出了灵魂拷问，“主系统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它天天抱着你聊别人的八卦啊？”
学习姬一惊，惊慌失措得连说话都磕磕巴巴，“你你你你你你你别造谣啊。”
颜罗对着它做了个耷拉眼角的鬼脸，转头看向苍术，“请继续说。”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就像这小乌龟说的，修复系统发生了崩溃，我正准备再一次被强制消除记忆的时候，一睁眼发现自己居然是灵体状态。”
“我在这个世界上飘忽不定地游荡，却莫名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苍术定定地看向颜罗：“是‘颜罗’。”
“起初我对这张脸印象很不好，毕竟在我的记忆中‘颜罗’花痴又自私，但毕竟那是我看到唯一熟悉的面孔，所以下意识地跟上去了。”
颜罗明白了，“就是我。”
她怎么从来都没发现，还有个灵体一直待着自己身边呢。
“我跟着你，神奇地发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苍望，容糖簇，颜随，花绥……虽然这些人和我的相处并不深，但我知道有他们的存在。”
颜罗瞪大眼睛：“两个世界居然都有糖醋他们！”
这是不是代表着容糖簇他们的穿越，并不是意外？
“我出于好奇之心，就选择继续在你的身边待下去。”苍术说的时候，有些含糊其辞。
他不好意思说的是，呆在颜罗的身边越久，他越发现自己的视线会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身上，关注她的一切，感她所感，乐她所乐。
她明媚，乐观，向上，是万花丛中最特别的向日葵，从来不会被挫折击败。
即使前一天晚上因为考试没考好被收拾了一顿躲在被窝哭鼻子，第二天也能开开心心地背着书包去上学。
留在她身边不止是出于好奇心，更是他的私心。
忽然想到了什么，苍术垂下眼睑，好看的眼瞳染上了笑意，如同琉璃珠上的反光点一样璀璨夺目，“你知道我和你印象中的苍术有什么区别吗。”
颜罗细细打量着他，“你的头发是黑色的，他的是红色的……”
“还有呢？”他循循善诱。
“还有……”颜罗眉头紧锁，从他脸上一点一点地掠过观察，最后还是摇摇头放弃，“看不出来了。”
苍术也没指望她看得出来，极轻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山根和眼角处中点，“那个苍术这里有一颗浅浅的红痣，而我没有。”
颜罗恍然大悟，“哦……”
老实说，她……
完全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