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童杵了杵木盎然的手臂，“大师姐难得话这么多啊，听说你和她在大街上大打出手了？”
“……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传，不过我知道是不可能的，大师姐顶多再不理人，对没救的人是这样。不过她觉得你有救，才会一反常态说这么多话。”
“你别看大师姐一副冷冰冰的话，她可会用表面粉饰真实用意了，她这是劝你呢。”
“这倒是。”
安童道，“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啊？”
木盎然目光闪动，“噢，因为我想让她直接让一个小姑娘进玄法宗，她不干，我们就不欢而散了。”
“……”安童险些被自己口水呛死，失声道，“你疯了！大师姐最是刚正不阿，不喜世上一切不平之事！你这么做，以后还有没有情谊了！”
木盎然叹口气，“这又有什么关系，是她太死板了。”
“你……”安童板脸，“不许你这么说大师姐！”
木盎然眨了眨眼。
安童是不会和她翻脸的，只要她一日是木灵岛大小姐，她一向聪慧。
果然，安童很快挤眉弄眼道，“木盎然你糊涂啊！你要找人开后门也应该找我啊！我保准办得妥妥帖帖，不让任何人发觉！”
木盎然耸肩，“来不及了。”
安童目光搜寻，“那小姑娘是谁啊？值得你为她出手。”
木盎然面色怪异，无奈道，“最不积极的那个就是。”
安童错愕。
不积极？
吃了大师姐那么大一碗鸡汤，还能有不积极的人？
结果她仔细一找，很快嘴角抽抽。
还别说，真的有。
只见一堆吭哧吭哧向上爬的小萝卜头大萝卜头之中，有一个极为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明明是鲜亮的颜色，却因为她苦大仇深的神情显得暗沉了不少。
苏明月跟乌龟挪一样一步一步爬，动作慢吞吞，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不情愿？
安童真是活见鬼了，用力揉揉眼睛，“是我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
她恍然明白了，“这不会是你爹又在哪里偷偷生下的私生女吧？想不开来玄法宗干嘛，木灵岛多舒服啊，玄法宗苦得要命。”
“你要不再仔细看看？”
于是安童又仔细看看，“哦豁，天赋不错啊，都将近筑基了……等等，人偶师？”
苏明月腰间的一排木偶上有很多不起眼的线，随着苏明月动作，木偶的眼睛似乎在偷偷转动。
她再仔细一看，又是无语，“她真敢啊。”
看似是苏明月在走路，其实是她控制木偶，让木偶身上的线替她挪动。
这么奇葩的举动，当然陆燕灵也发现了。
她睁开眼睛，紧紧抿着唇，眉头就差能夹死苍蝇了。
“你从哪里找来的人才？”
木盎然叹了口气，“别这样带着偏见。”
安童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自己就够离经叛道了，如今才发现是自己见的世面还不够多。
木盎然道，“一些琐碎的事物都不重要。安童，问心路的核心难道真是比谁先爬上顶端吗？”
安童一愣，沉下心看去，这次是用神识。
木盎然没有传音，说完她就仰头望去，果然陆燕灵又闭上眼睛，她忍不住勾勾嘴角。
看看，这不是很关注她吗。
陆燕灵沉入神识。
度过最开始的一段问心路，在肢体变得疲惫的时候，人们的神智开始出现恍惚。
他们所有人不出意外，全都陷入了梦魇之中。有童年的阴影，有深藏内心的贪痴嗔怨，甚至还有脑海深处畅想的自己站在顶端傲视众人，旁人的赞叹夸奖包围了他们。
问心路问的是人的本心。人有很多层思维，修士通过一步步修炼了解自己的每一层思维，道心提升了每一层思维，凡人却不行。
每一层思维都是不同的自己，不同的思考方式。一层思维明了现实是什么，另一层思维幻想了现实，将现实披上各种光陆迷离的外衣。
人总是有很多幻想。
高阶修士尚且不能避免这点，更何况是练气修士了。
可是出乎意料，属于苏明月的问心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的只有……美食？
……松软的床铺？
慈祥的母亲抱着年幼的她，她在母亲肩头上流口水，呼呼大睡，被父亲捏着鼻子笑骂小崽子。
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总是乐意靠近她，她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很多喜爱的小玩偶送到她眼前。腰间每个木偶都是生辰礼时，她父母抱着她举高高，送到她眼前的。
看得出来苏明月的童年很美满。
可是生活美满的人，相比其他人，大部分人才会更加容易充满幻想，减轻现实的苦难。
但是她不是。
苏明月懒散的爬上台阶，对周围呈现的景象不为所动，懒懒的眼眸都懒得抬一下。
突然前方出现一条血痕，有一个黑影用剑劈散了那温馨的一幕幕。
慈祥的母亲，父亲全不见踪影，只留年幼的她躺在地上哇哇大哭，口水还留在嘴角上，却没人再宠溺的抱着她。
黑影冷冷的劈散一幕幕景象，冷风越过苏明月，黑影硬声道，“旁事无扰！修仙之路唯有……”
枪尖泛着冷光，停留在苏明月眼前，腰间的木偶一个个四分五裂落在地上。
黑影冷冷道，“断情绝爱！斩断尘缘！方能登顶！”
“……”
属于苏明月的问心路，她停了下来，周围萦绕着婴孩的哇哇大哭。
她迟钝的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木偶，抬头看黑影。
空地上，修士们都在惊呼。
“那是……”
“怎么可能……”
云朵上，陆燕灵魂指尖微微一动。
安童瞪大眼，惊呼出声，“妈呀！折念长老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小姑娘啊！她不会在这里杀了她吧！”
木盎然意外看向她，“在你眼里，折念前辈是这样的形象吗？”
安童迷茫，“不然呢？”她小声传音，“哎呀，你不了解折念长老，不知道她有多……”她一言难尽。
木盎然看向苏明月，“放心吧，折念前辈没有疯，苏明月也不会让她失望。”
她？
谁？
折念长老吗？
安童一脸懵逼，可是很快，她发现木盎然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