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听着城主夫人用颤抖着的声音描述，景页也情不自禁的开始被对方的情绪带动着紧张了起来，双手下意识的握拳，等着后面的内容。
深吸了一口气，回忆如同画卷一样在眼前展开，城主夫人的眼眸开始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恐惧。
……
也不知是不是入了秋的原因，此时虽正值午时，但正在蹑手蹑脚靠近书房的城主夫人却没有从阳光中感受到一丝暖意，相反，今天不知怎么了，虽然自己穿的严严实实，却总感觉身上有哪里漏风似的，时刻能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凉意拂过自己的身体。
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先搞清楚官人这几天躲在书房里究竟在做些什么才是最关键的。
一回想起官人当时说自己即将看见世界的真相时的表情，那种夸张到极致的激动情绪，就好像是要把他自己的脸皮翻过来一样。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城主夫人还感觉到了一丝困惑……或者说是错愕。
人，真的能做出那番表情吗？
似乎想得越深，自己的内心就会朝着某一处跌落的越深，于是她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难以言说的情绪与思绪甩开，把精神集中在面前的窗户上。
随后她拿出了一柄早已准备好的小刀，轻轻的划开了窗户的帛布，接着将刀刃旋转，伴随着一丝轻微的割裂声，小小的一片不规则形状布片便飘落了下来。
虽说城主夫人因为紧张而导致的手抖使得这个洞并没有很大，但也足够让她窥视室内的大部分情形了。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贴了上去，将视线投入那仅隔一层窗户的不可知处。
屋内的光线由于紧闭的门窗而显得有些昏暗，外面的阳光在经过窗布的过滤后，配合着空气中的灰尘，以光柱的形式落入到了屋内。
而在这些斑驳光柱之中，正有一名动作迟缓的“舞者”伫立在中央。
他浑身赤裸，神情狂热，双眼紧闭的同时，表情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变幻着，时而迷惘，时而震惊，时而愤怒，时而狂喜。
而他的双臂就如同翅膀一样，直直的朝身后展开，整个身体以微妙的角度前倾着，双腿则是缓缓的朝前走，整个人的行动轨迹则是围绕着屋内旋转。
噢，对了。
还不能忽略对方那不断开合的嘴巴，似乎正有什么内容从他的口中被说出，但声音太过细小，城主夫人无法听清内容。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否则下一秒就会有惊叫声从中涌出。
恐惧感在这一刻像是拥有了自我意志，配合着屋内扭动着的裸体，适时用力拉拽着她的胃，让她几欲呕出。
恰好屋内的人这时候已经走到了一个接近她偷窥的位置，于是他口中那原本因为声音太过细小而导致无法听清的内容，此时便能听清部分模糊的片段了。
“居然是这样的……当年是他……难怪了……不对……”
不知为何，即便这些片段在城主夫人听来无法理解其中任何的含义，但她的心中却依旧升腾起了一股莫名的好奇心。
一种难言的冲动突兀且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用她从未感受过的方式在催促着她，诱惑着她，让她去将那些片段补全，让她去弄清自己的丈夫究竟在说些什么。
恐惧与好奇心搅作了一团，城主夫人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但身体却越过了思维，替她的轻轻推开了窗户，做出了决定。
随后，大家闺秀出身的城主夫人，人生第一次翻窗进了屋子。
她的动作很小心，像一只猫一样，稳稳地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而城主此时也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样，依旧保持着那怪异的姿势按照自己的轨迹行进着。
城主夫人见状，轻轻咽了咽口水，强行压下了自己内心的恐惧，随后轻手轻脚的朝着对方靠了过去。
虽说她的动作很慢，但却比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城主要快上许多，于是二者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着，也因此那模糊不清的话语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难怪当初薛直会被革职罢官，连带着苍云军也被断了粮饷，原来是有内奸联合溪人演了一出戏啊！”
这是城主夫人听见的第一句话，但她并不清楚这句话究竟是在说什么。
薛直……苍云军……对了！
那不是以前的事情吗？在百年前的前朝，身为边关守军的苍云军以悍勇无畏着称，在边关大大小小征战了数十年，无一场败绩，可最后却因为军中哗变而被镇压，随即断了粮饷，苍云军最终被解散替换。
而那薛直正是苍云军的统领，也因军中哗变而死，被当时的皇上按了一个“治军无方”的罪名。
这些事情距今起码一百多年了，为何城主突然在说这些事情？而且说的内容似乎也像是知道了某些隐情一般，就像是……正在目睹一样。
那股寒意又出现了，城主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仅仅是这个动作，却使她一直屏住的呼吸短暂且急促的喘息了几下。
尽管这声音很小，可在这安静的房间内，还是被这环境衬托的极为明显。
于是城主向前走的动作停住了，往后伸展的双手也渐渐收了回来，身体逐渐直起。
而城主夫人显然是意识到了自己犯了大错，于是双眼死死盯着他的后脑勺，整个人同样止住了身形，浑身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未知而颤抖。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随后城主缓缓扭过头，双眼依旧紧闭，但表情却极为狰狞的看向了城主夫人的位置。
那是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的五官，他的眼皮甚至在因为眼球的外凸而被顶的高高隆起，给人下一秒就会冲出眼眶，冲破眼皮的感觉。
他的嘴巴还在不断张合着，里面的口水被拉成丝状，但区别于刚刚，不再从中发出一丝声音。
“官……官人？”
城主夫人实在是受不了眼下带给她的强烈恐惧感了，于是强撑着开口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