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并不圆满，乌云盖住光辉，一寸一寸，溢出黑暗。
当二人坦身相对之时，沈洄以为他会从傅怀音的脸上或眸子看到一星半点的情绪波动，愤怒也好，悲哀也好，无助也好，什么都行。
可他看到的只是宛如一潭死水的平静，仿佛他的所作所为对她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于她无半点影响。
那一刻，所有的愤怒不甘与激情欲望尽数退却，沈洄眸子盯着身下的女人，她每一寸肌肤都能燃烧他的热情，可每一分目光都能冷却他的行为。
他翻身下床，捡起地面上的衣物，将傅怀音的衣服盖在身上，披上了自己的衣衫，指骨分明的长指去一颗一颗系上胸前的扣子。
“傅怀音，今天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用这种手段。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勉强你了。你可以离开沈府，如果陈哲拦你，你来找我，我就算跟他撕破脸，也会送你离开。”
沈洄坐在床畔，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傅怀音。他不怕她鄙视他瞧不起他，可他怕看到她平静如似水的眼神，那眼神宣告了她对他最后一丝怜悯的消散。
从此他在她眼里心里，只怕不只是一个卖国贼，还是一个流氓，一个禽兽。
他大概，真的无可救药了。
傅怀音没有回话，指尖抓着衣服的边缘，翻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
沈洄于夜半十分离开傅怀音的居房，离开时衣衫不整，加之这一夜房间内动静，不难令人猜想两人之间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
只是那日之后，沈洄似乎心情奇差，撤了守着傅怀音的人，且交代下去，如若傅怀音想离开沈府，谁都不能阻拦。
沈府上下更是肯定了此前的猜测，认为他们家少爷一定是得到了傅小姐的身子，所以不怕傅小姐再跑了。这是常人都会做出的猜测，是一般人都会有的想法。
傅怀音却似乎不在意这些说法，亦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仍旧每天坐在案前画画，或是浇灌她那盆兰花。
此事发生后不久，陈哲过来见她，说是听说她心情不好，特地来“看看她”。
“沈少爷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傅小姐一向坚贞不屈，如今遇见了这种事情，只怕内心难过得很。不过我看沈少爷对傅小姐一往情深，应当是情难自已才会出此下策。陈某听说傅小姐过去与姓顾的公子鹣鲽情深。只是顾公子早已过时，傅小姐与沈少爷郎才女貌，不如嫁给沈少爷，这倒不失为一桩美事。”
傅怀音将目光从笔下之画移到陈哲脸上，笑：“怎么，现在陈先生改行做媒人了？”
陈哲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说些抱歉的画，忽而又去谈傅怀音正在画的画：“傅小姐现在画的，是当日被风吹出去的那一幅吗？”
傅怀音心中暗笑，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陈哲此番来找她，并不是真的那么好心来安慰她或是做媒人撮合她与沈洄。
他想试探傅怀音有没有从那幅被改动过的画上发现端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