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香袅袅升起，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唐黎手指捻了几下，瞳孔微睁，她下意识看向安然坐着的人。
昭阳帝收回手，神色淡然微笑道：“朕是不是只剩下几个月光景了？”
他语气平静，仿若不是在谈论自己的寿命，而是在聊窗外的云，树上的风，花间的香，那般从容。
唐黎诧异：“您、您知道？”
昭阳帝道：“天命可畏，像朕活到这个年纪，也该知足了，只是之前还有一份强求，想让两个孙子都能有光明有保障的将来罢了。”
听到这番话，唐黎心酸极了。
即使是高位上的帝王，也不过和普通的老人家一般，希望子孙喜乐安康。
昭阳帝看她鼻子红红要哭的样子，不由宽慰道：“丫头莫要难过，朕已经很心满意足了，特别是你完成了朕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朕十分感激你，你可有想要的东西，只要你说出来，朕都会答应于你。”
唐黎想了想后摇头道：“臣女无所求。”
她想求的，也无非是一家人平安，但这并非是权势所能担保的。
昭阳帝笑了：“不愧是唐家出来的人，有你爷爷和父亲的风范。”
提及爷爷和父亲，唐黎不免骄傲，她大方收下这份赞美：“多谢陛下赞誉。”
昭阳帝欣赏她这份直率，对海望道：“把东西拿来。”
唐黎正疑惑，海望就端来一个看上去古朴却价值不菲的锦盒。
“九小姐，这是陛下给您的赏赐。”
唐黎还在怔愣，海望笑道：“您不打开看看吗？”
她揭开盖子，里头静静躺着一枚金牌。
上面写着四个字，免死金牌。
昭阳帝的声音适时响起：“虽然你没有想要的东西，但朕不能让你空手而归，这块免死金牌，有三次免死机会，可求己，也可求他人，今日赐给你当护身符，但朕……希望你用不上。”
唐黎没想到陛下会赏她这么大的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海望催道：“九小姐，还不快谢恩？”
唐黎忙低头接过盒子，跪下谢恩：“多谢陛下。”
昭阳帝含笑：“这是你应得的。”
唐黎小心翼翼收起免死金牌后，说道：“陛下，虽然臣女医术有限，但有一手针灸法，能减轻您的痛楚，可否让臣女试试？”
昭阳帝欣然道：“你的医术，朕已听太子提过，他对你赞不绝口，朕自然是放心的。”
唐黎欠身后，打开药箱，将针灸包拿出来。
消毒擦净后，一根根没入昭阳帝脑部。
昭阳帝的病根，在于脑。
但沉疴已久，无药可治。
唐黎一边感叹好人不长命，一边惋惜这位难能可贵的明君。
昭阳帝感觉到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他时常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不少。
“九丫头，朕有件事要拜托你。”
“陛下请讲。”
“莫要告诉毓初朕的病情，他这个孩子，打小心里苦，朕不想他在这段日子里，更苦。”
唐黎指尖的银针颤了颤。
难怪方才他不让小魔王在场。
这位帝王对自己的孙子，真是考虑得无比周全。
可敬又……可惜。
“臣女明白。”
昭阳帝闻言才放心任自己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