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疫一来,宫中人心惶惶,华妃和皇后都没时间斗了,难得默契的一起安排了治疗时疫的事儿,华妃看着皇上愁眉不展的样子很是心疼,跑到太医院盯着那些太医研究时疫的方子。
宫里其他主子也都安静得很,这个时候没人想惹事儿,皇上本来就心情不好,这时候再去找事儿,那真是活够了。
钟粹宫从时疫这事儿闹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打开过宫门,在钟粹宫当差的这些人可谓是严防死守,不管送来什么,一律放在门口由他们拿进去,问就是他们娘娘身子弱,这个时候不宜见人。
好在这场时疫很快就得到了控制,太医院的林太医和他的徒弟夜以继日的研究出了治疗时疫的药方,有了这药方,时疫很快得到了控制,皇上也松了口气,还没等皇上有心思歇一歇呢,太后身染时疫的消息就传来了。
“太后从未出过寿康宫,为何会身染时疫,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皇帝将佛珠摔到了案前,这些时日他为着时疫的事儿身心俱疲,如今又闻此噩耗,心里的火是怎么也压不住了。
“皇上息怒。”伺候的人跪了一地,生怕跪得慢了惹到正在气头上的帝王。
太医院的院判章弥此时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太后的身子一直都是他负责的,如今太后身染时疫,他想推脱也推脱不了。
“皇上,太后的凤体一直不安,如今身染时疫更是雪上加霜,微臣一定尽心竭力为太后医治。”
章弥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说话的分寸拿捏的很好,这番话一出,皇上也知道了太后这次凶多吉少。
“你,好好给太后医治,朕要太后平安无事。”
“微臣定当尽心竭力。”
皇上看了一眼寿康宫主殿的方向转身离开,天家的人亲缘向来淡薄,皇上对太后身染时疫的事儿如此着急,可未曾踏进太后的寝殿一步,一如曾经还是德妃的太后在先帝面前说舍不得自己儿子被送走,可在儿子回来后却不闻不问。人人都说这紫禁城富丽堂皇,可只有在里面生活的人才知道这里多么冰冷。
太后的病情每日都牵动着皇帝的心,可饶是如此,皇帝也没有留住太后,孝恭仁皇后崩于寿康宫。
太后的丧事皇后办得尽心竭力,对于太后的崩逝,皇后比皇上伤心多了。皇后和太后这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都是复杂的,她们不喜欢彼此,却又只能指望彼此,她们希望对方理解自己,却又从来不理解对方,这对姑侄的恩怨,从太后当年帮柔则嫁进王府开始,就解不开了。
“这天儿越来越热了。”钟粹宫内,陵容坐在廊下吃着今年新进贡的蜜瓜,面前放着内务府刚刚送来的冰块,身后站着的小宫女手中拿着团扇轻轻摇晃。
“是啊,也亏着有这些冰块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熬过去呢。”云织和星罗抱着一个筐子挑选薄荷叶,这是陵容专门差人去外头寻来的新鲜薄荷叶,好好拣选一些用来烹茶的。
“这天儿热得人难受,奴婢听说富察贵人中了暑气,本就怀着身孕,又中了暑气,不知道得多难受呢!”
陵容听着这话放下了手中的蜜瓜,“富察贵人这一胎怀得辛苦,先是时疫,再是太后出事,如今又遇上这样热的天气,可是要受罪了。”
“可不是嘛,奴婢听说富察贵人怀相有些不好,这才五个月,就已经开始烧艾保胎了。”
“五个月就开始烧艾了?太医院的太医怎么说?”翠香姑姑有些惊讶,五个月就开始烧艾,这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姑姑还不知道太医院那些人吗?说话从来就没个准信,只一味的‘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云织性子直,最不喜欢拐弯抹角,偏太医院的人最会拐弯抹角的说话,偏云织还不能拿人家怎么样,颇有一种有劲儿没地儿使的感觉。
“太医说会尽量保住富察贵人的龙胎,皇后娘娘也日日关心着,可是富察贵人那边不见好,这些日子一直卧床养胎呢。”星罗最近就在忙这事儿,知道的自然比云织多一些。
“但愿上天垂怜,让富察贵人平安诞下皇子。”陵容出神般的念叨了一句,身边的人闻言见怪不怪,主子心善,无论是谁怀着龙胎,只怕这位主子都希望对方能平安。
一阵微风吹过,院中洒满了树上落下的紫薇花,这种名叫“百日红”的花尚且经不住一阵微风,何况是其他的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