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是有经行腹痛之症？”眉庄试探道。
“咱们做女子的，殊为不易，从天癸水至，多多少少都会如此，嫔妾左不过是比常人难过了那么一点，过了头两日也就好些了，娘娘不必担心。”懿贵人答道。
“妹妹这话可是说到本宫的心坎里，若是比之怀胎生子的苦楚，这区区腹痛也算不得什么了，那才真真儿是折磨人呢。”
“是啊，可惜要为人母，总得撕心裂肺痛这一遭，他们男人家哪里明白咱们的辛苦。”
眉庄见懿贵人这么说，由不得心里为她点了个赞。自打有了弘昱，人人都夸她好福气，但是怀孕生子的辛苦，却只有她一个人从头到尾经历了。
且不说前三个月吐得昏天暗地，孩子月份大了又抽筋水肿，腰痛得连平躺都做不到，尤其是临盆之际，恍惚间她仿佛都看见了自己的太奶。
“妹妹若是腹痛，也该用些红枣桂圆茶，本宫平日里喝着倒是觉得不错。”眉庄见她说话中听，不由得多关心起她几分。
“多谢娘娘挂怀，不过是小毛病罢了。”
“本宫见妹妹便觉得亲切，这才多嘱咐你几句，差点忘了要紧事。”眉庄一挥手，采月便呈上来一个单子。
“这是……”懿贵人接过单子。
“莞嫔母子平安，多亏了你的灵芝，这么好的东西，难为你也舍得。可惜莞嫔还病着，不能亲自来道谢，本宫特意备了份礼来谢你的，已经放到妹妹的院子里了。这些个小东西，妹妹就留着赏玩，也是本宫和莞嫔的一番心意。”
懿贵人看着满满当当礼物单子，心说惠妃还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多珍宝首饰，布匹衣料，还有珍贵的药材，折成银子，和自己送的百年灵芝倒也不相上下。
“娘娘客气了，嫔妾当日如此，也只是不忍见莞嫔娘娘腹中胎儿有损，不过是举手之劳。”
眉庄看着她的脸，笑而不语，只是拿起茶盏子呷了一口。
懿贵人心领神会：“采薇，你们都下去吧，我和惠妃娘娘自在说会儿话。”
眉庄看了采月一眼，采月也随着采薇一起出去了。
“现下这里只有嫔妾和娘娘，娘娘可有什么吩咐吗？”懿贵人的语气平静如水。
“自打妹妹承宠以来，本宫就一直听宫人说起懿贵人心地仁善，为人纯良，莞嫔与你素来没有什么交情，妹妹还能如此待她，看来那些夸妹妹的话所言不虚。”
懿贵人听出了惠妃的言外之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娘娘何必与嫔妾兜圈子呢，有话直说便是。”
“和实诚人有话直说，那叫推心置腹，和不实诚的人有话直说，那便是交浅言深了。”
“嫔妾眼见着阖宫里只有娘娘您一个明白人，何必还和嫔妾揣着明白装糊涂。嫔妾才入宫，根基尚浅，娘娘您岂不是庇佑嫔妾的不二人选？莞嫔娘娘素来和娘娘亲厚，嫔妾帮她，自然也是为了娘娘。”
“妹妹这话本宫倒是听糊涂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又岂是本宫能比的，若是有皇后娘娘垂青，那不更是对妹妹你多有助益吗。”
“嫔妾虽然不伶俐，但是好在有表姨母教导，咱们那位皇后最是面甜心苦。”
眉庄点点头，两人交锋至此，也至少探出一些对方的底来，懿贵人是不是真心投诚尚不可知，但是至少不是站皇后那一头的。
“妹妹过谦了，依我瞧着，再没有比妹妹更聪慧的，不然如何能圣眷优容，长久不衰？以妹妹今日的恩宠，若是来日诞下皇子，便也能和本宫比肩了。”眉庄对懿贵人的示好不置可否。
懿贵人脸上的神色略有凝滞，不过也就一瞬，旋即开口说道：“娘娘比之嫔妾岂非聪慧百倍？且不说宫中时日长久，皇恩盛宠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般世事迁移，君心也从无定数，何况红颜弹指老，嫔妾哪怕今日因倾国之貌得幸于皇上，但是色衰爱弛，难保日后皇上不会厌弃。”
苏曼曼：呦呵，又是一个事业型选手。纯元脸配上事业心，buff又叠满了，这样的人还是拉拢在身边比较好。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俩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妹妹年纪尚小，竟也有这样的胸襟格局。”眉庄拊掌赞叹。
“不过是听表姨母说宫中的事听得久了，自然也就能领悟几分。嫔妾出手帮莞嫔娘娘，也是不忍伤她一片赤子之心，不过……也只能是痴心错付了，退而求其次，能保住她的血脉骨肉也是好的。”懿贵人一声长叹。
“本宫倒是看错了妹妹……”眉庄见她说得动情，不像是演的，不由得心动了两分：“原以为妹妹是为了与本宫交好才如此，谁知妹妹是真的怜惜莞嫔和她的腹中子。”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血精华，嫔妾虽不曾生养，但是也为人子女，自然能理解母亲的爱子之心。”
苏曼曼：懿贵人看来是挺喜欢小孩的，不像宜修那个打胎大队长，见不得别人大肚子。
“以妹妹今日的恩宠，有孕也是迟早的事。”
懿贵人淡淡地笑了一下：“哪里人人都有娘娘那样的福气，能有六阿哥那般可爱的孩子？”
眉庄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何，似乎能从她的表情里读出几分悲戚的意味。
“本宫还有几张上好的坐胎药的方子，回去便叫人拿来给你。”
“如此便多谢姐姐了。”懿贵人舒心地笑了出来。
眉庄这句话，几乎就是认定了，要和她交好，她干脆连娘娘都不叫了，直接叫起姐姐来。
眉庄和她相视一笑，彼此眼神交汇，眉目传情了一番。
“我见妹妹对皇后似有心结一般？”眉庄又想起来懿贵人对宜修的态度，好像不仅仅是防备那么简单。
“姐姐你瞧。”懿贵人一指案子上摆的那个白玉送子观音像。
“这不是皇后赏你的吗？”眉庄走近前瞧了瞧：“玉质细腻，触手生温，当真是好东西。”
“姐姐慧眼，这个送子观音像不仅成色极好，还有能工巧匠，在底下雕刻出暗格，将名贵香料置于其中，便可满屋生香。”
眉庄立马想到了皇后绝命毒师的鬼蜮伎俩。
“莫不是……这座观音像让人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