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女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洞房花烛夜，新郎官幸福不幸福啊？”
“别害羞，快给我们说说。”
刚回商队，几位师兄堂主便围上了御天华，笑嘻嘻的调侃。
御天华知道自己的这几位好兄弟，昨晚不知藏在哪里看戏，有一种偷东西当场被抓的崩溃感。
“都走开，别来烦我！”
他一头钻入的商队的马车之中，至第三天中午，都没在出现。
初见草原风景，心中那是一个开阔胸襟，过了几天之后，看来看去也就那样。
连绵不断的绿色丘陵在地平线上起起伏伏，弯曲的河流便牛马羊成群，几个毡包偶尔会出现在视野里。
唯一令商队紧张的便是，那东北方向有一座高耸如云的皑皑雪山，在这苍翠的大地上显得十分神圣。
逐渐有个别全副武装、骑着强壮灵兽的战士在平原上出现，几天后，变成了一支一支的队伍，慢慢汇聚成人流，一起向那座独一无二的雪山而去。
马掌柜有些担心。
现在这里还是处于句芒部落的领地，若是遇到对外极其排斥的部落大军，那对商队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以前根本就没见过武州部落大军集结，这一次为了祭祀巫祖，不知这些莽汉又在筹划什么？
后面几日，有几道极其凌厉雄壮的气息从高空掠过，即便是金丹境的墨九玄，也不由的紧张起来。
这便是继承巫祖血脉的武州高手吗？
比起强大的妖族不逞多让。
浓郁的血气，强悍的力量与魁伟的体魄，让武州战士在面对任何外人，都拥有一战之力。
商队依然战战兢兢的东行，依然在句芒部落的领地，再向东走，便是祝融部落的领地。
这两个部落位于武州最南边，是通过武州进入柴州的最短路途，也是商队最安全的路线。
墨小染白天吞服聚灵丹修行，夜里有空练枪，修行一点也没落下。
马夫郝老头孜孜不倦的在少女耳边说什么万兵剑为尊，一个漂亮丫头练什么枪？
应该练剑。
少女只是冷冷回了一句，“要练贱您老自己练去。”
郝老头也不在意，持之以恒，苦口婆心，甚至掏出一本破损的剑谱，号称天下第一剑谱。
信你个鬼！
墨小染不理他，自顾自的修行，倒是陈桑来了兴致。
“郝老头，你这么一天到晚唆使我师妹练剑，究竟是何居心？”
想吓唬吓唬老头，一招阴损的问情剑毫无征兆的刺向老头早已衰败不堪的胯下，令他惊疑的是，这一剑，刺歪了。
本应该在距离对方身体一寸处停下的剑尖，直接刺到了老头的大腿，顿时鲜血直流。
陈桑呆了...墨九玄一阵痛骂，一脚将陈桑踹飞，对着老头好言相劝，最终以一百下品灵石得到谅解。
从那以后，郝老头对小染说教时，再无人敢拦。
商队行之句芒与祝融两个部族交界时，长长的商队引来了一支军队的注意。
人数不多，百十来号人，可胯下暴躁喷息的灵兽暴露了他们精英勇士的身份。
“糟了，我们被盯上了。”
马掌柜骂骂咧咧，这个地方，本就是交界，出了事句芒和祝融可以相互推诿，而且那些人身上没有穿代表各自部族纹饰的标志。
到时候说是武州匪帮，就能推的一干二净。
商队的护卫有三十来号人，都骑着健马，这两日来也是全副武装，拱卫商队。
这是对力量的炫耀，在一定程度上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可几日下来，那支队伍非但没有离去，反而人数越来越多，大有一口吃下商队的意思。
护卫统领是一位炼气六层的修士，一身劲装，双眼湛湛有光，脸上布满杀气，显然是个常年刀头喋血的凶悍人物。
他纵马来到马掌柜的马车旁，实话实说，“掌柜的，这次我们恐怕遇到麻烦了！”
马掌柜本就担忧，经他一提，更是心寒。
“怎么，连你们也不是对手吗？”
“我的这帮兄弟都是厉害角色，但这批人不对劲。普通匪徒做不到这般整齐肃杀，你看他们来去如风，号令有序，我估计是某个部族的人伪装的劫匪。”
“那该怎么办？”
马掌柜想死的心都有了，以前在武州也遇到过劫匪，但从未有这么大批人马。
草原上的部族也不会允许有大批劫匪骚扰族人，往往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会派大军绞杀。
“掌柜的，说真的，这次的货物就别想着保下了，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他们的目标不是货物...”
护卫统领语气担忧，没说完的言语令人遐想。
马掌柜立刻明白护卫统领的担心，如果对方的目的是人，那么商队这百十来号人估计要交代到这里了。
顿时商队人心惶惶，许多人提出要返程，很快就有人反驳。
“返程，对方骑着灵兽，你拿什么返程？两条腿跑的过吗，还是你准备骑牛西行？”
“爹，我们该怎么办？”
墨小染坐在父亲身旁，望向远处山坡上窥探的三骑。
他们只远远盯着，保持距离，一路尾随，偶尔会汇入奔驰的大队伍中，呼啸而去，呼啸而来。
战斗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风雨欲来之前的紧张感。
墨九玄也注意到那领兵的头目，其中有两人的气息不在自己之下。
只是武州人只修肉身，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辅助技巧。
不过，倒是听说过与元婴境持平的武州人出招时，会和他们的老祖宗一样，拥有掌握自然力量的能力。
令人放心的是，那支队伍中应该没有这种层次的人出现，否则，就不会等。
一个大招放过来，商队所有人都会烟消云散。
在这种情况下，爱喝酒的田毅已经有两天没有打开腰间的葫芦，步星火沉默的跟在师父身旁，陈桑拿出那柄细长的绵里针，用洁净的白帕轻轻擦拭。
人群里，只有马夫郝老头依然如故，丝毫不为外面的匪徒担心，喝酒的量似乎更大了。
“老人家，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墨小染在一旁吓唬他。
“哼~都快死了还不喝酒，等没了脑袋想喝也喝不到了。”
郝老头说完，仰头又灌了一口。
墨小染从冬儿那里听说，他父亲是个酒鬼，但没想到鬼到这样的程度。
这何止酒鬼，简直就是为酒而生，为酒而死。
望着老头枯瘦布满皱纹的脸，少女很怕他下一刻猝死武州。
好在，漫长的等待很快结束了。
大白天，丘陵之上，熟悉的两个探子再次出现，随后是两名身体魁伟的男人，胯下一虎一羊，缓缓出现。
领头的匪徒举起只有三根手指的大手向前一挥，发出类似于虎啸的音浪，驱使胯下猛虎，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冲向商队。
旁边骑羊的男人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二人身后，是丘陵那边不断涌出的庞大队伍，足有三百来号人，呼啦啦如同决堤的水库，倾泻而下。
地面颤动，牛马不安的低鸣，想要逃离，被身边人用鞭子狠抽，这才惊恐的趴下身体。
坐在马车上的墨九玄，身体上下晃动，面对即将到来的匪帮，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护卫统领集结三十来号兄弟，组成箭矢阵，紧紧握着马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只是那颤抖的双臂暴露了他此刻的惊恐。
三百来号武州骑兵，那是摧枯拉朽的战力。
以商队的护卫来说，别说三十，就是五百三千，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护卫统领很清楚的知道，事到如今，只有死战，逃是没法逃的。
对方骑乘灵兽，脚力根本不是健马可以媲美，逃亡只有背后挨刀一个下场。
他哆哆嗦嗦的举起马刀，为兄弟们打气。
“兄弟们，干咱们这一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么多年，大家也玩够了爽够了。今日，就让这些武州的巫祖后裔，见识见识青州汉子的手段。”
宣讲起到了作用。
“人死卵朝天，干他娘的！”
“能和大哥一块死，值了！”
“下辈子还做兄弟，一块大口吃肉大秤分金。”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热血涌上，对面汹涌而来的武州劫匪似乎也没那么可怕，甚至死亡本身，也算不得什么！
这些别着脑袋换生活的汉子们，在这一刻，众志成城，团结一心...
共同向死亡冲了过去。
在他们的感染下，数十名车夫、身材细弱的账房、商会的厨子，也拎马鞭的拎马鞭，举算盘的举起算盘、握菜刀的握菜刀，准备为扞卫自己的生命而战。
依然灌酒的郝老汉探头瞥了眼铁骑洪流，又偷瞧了眼站在车顶的红衣少女和两侧临阵以待的师兄，嘿嘿笑了一声。
“这不是你们对付的了的，快点躺下，安安心心受死，来生啊，别来武州了。”
墨小染不动声色，浑然未觉，目光盯紧前方洪流距离商队的位置。
“五师兄，前排交给你了，三师兄你保护老汉，田堂主，那些零散的骑兵交给你。”
几人重重嗯了一声。
墨九玄听到女儿分派，嘴角翘起，目光盯着领头的二人，身形冲天而起，万法不侵的金丹气息如同海潮般席卷而去。
“要战，便随我来！”
一身玄色袍服飘逸的向北方御空而去，骑虎骑羊的二人眼中闪过诧异。
一个商队，怎么会请来金丹真人？
看他的意思，是不想波及无辜。
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驾驭灵兽向北方追逐而去。
而他们身后的洪流，在一阵阵嘶吼声中，距离车队不过百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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