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棠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猫毛里。布偶猫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用头蹭了蹭她的下巴，发出轻柔的呼噜声。
“是不是为了齐瑞祥？” 杨斌在床边坐下，声音放得很轻。
提到齐瑞祥的名字，杨小棠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眼泪突然涌出来，砸在猫毛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爸，他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
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给他发消息，他不回；我想约他吃饭，他说忙；我……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算什么。”
杨斌的心沉了下去。他就知道是为了这个齐瑞祥。
“傻孩子，” 他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发质干枯得像稻草，“不值得为了一个不在乎你的人这么作践自己。”
“可我控制不住。” 杨小棠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都带我去参加顾家的宴会了难道还不明显吗？爸，你给他打电话，你告诉他你不反对我们了，你快打电话，快！”
这句话像根针，扎得杨斌心口发疼。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突然抓起外套：“你等着，爸去给你讨个说法。”
顾允谦的办公室在顶楼，落地窗外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天际线。
他正在看妙音传媒的季度报表，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到杨斌一脸怒气地走进来，有些惊讶：“杨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顾允谦，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杨斌把公文包往茶几上一摔，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那个齐瑞祥，把我女儿害成什么样了！”
顾允谦皱了皱眉，示意秘书先出去。
“有话好好说。” 他给杨斌倒了杯茶，“瑞祥怎么了？”
“怎么了？” 杨斌端起茶杯又放下，茶水溅出来烫了手也没察觉，“他都带着我们家小棠去参加你们家的宴会了，转头就这么吊着我的宝贝女儿，这对吗？你必须让他给我一个交代，我虽然比不上你们世家豪门但我们也是有尊严的！”
顾允谦闻言挑了挑眉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齐瑞祥要是知道杨斌这会儿会找上门，早就躲在英国的某个角落笑死了吧。
“你先别激动。” 他斟酌着措辞，“瑞祥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那天是我们家的家宴，况且那天你不是也在吗？这中间是不是有个什么误会......”
“误会？” 杨斌冷笑一声，“我女儿三天没好好吃饭了，班也辞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这叫误会？”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顾允谦的鼻子，
“我告诉你，我不管姓齐的现在在哪儿三天之内我要他亲自去给我女儿道歉！不然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顾允谦的脸色沉了沉。他知道杨斌是急疯了，但这话确实难听。
况且这年头还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这么说话！
“公司两大高层都被我派去英国拓展业务了，让齐瑞祥回来不是打个电话这么简单，不如我安排一下让小棠过去。他们的事总要他们自己解决的。”
顾允谦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
“费用我全包了，全当散心，您看怎么样？”
“让她去英国？” 杨斌的声音陡然拔高，指节因为用力攥着沙发扶手而泛白，“顾允谦你什么意思？我女儿现在什么状态你看不到吗？你让她飞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跟那个齐瑞祥对峙？你是嫌她还不够难受是不是！”
他猛地站起身，西装外套的下摆扫过茶几，将上面的玻璃杯带得晃了晃，透明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危险的弧线。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像头被激怒的困兽。
顾允谦没有起身，只是将身体往椅背里靠了靠，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我是想安排小棠去散心，我们在这争论一千句一万句都比不上她亲眼看到答案对不对？”
“亲眼看？” 杨斌冷笑一声，嘴角的皱纹拧成了川字，“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别以为我不知道齐瑞祥跑那么老远是去干什么的！我女儿现在连床都快下不了了，你让她去英国？顾允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他几步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允谦：“齐瑞祥是你的人，杨小棠是我的女儿！现在出了这种事，你不想着怎么让齐瑞祥回来给个交代，反倒把我女儿往火坑里推？你对得起我和你爸这么多年的交情吗！”
顾允谦咬了咬后槽牙又嗫嚅了下唇角，抬眼时，眼底的平静里多了几分锐利。
“杨局，我敬重你是长辈，才跟你好好商量。”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冷意，
“我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该出的解决方案我也出了，你要是哪样都不接受那我也没办法。”
“你！” 杨斌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我不管！总之我不同意！小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顾允谦没再争辩，只是拿起内线电话：“来我办公室一趟。”
放下电话时，他看着气呼呼坐回沙发的杨斌，语气缓和了些，
“机票我已经让助理订好了，明天上午十点的航班。费用公司全包，住宿安排在分部附近的公寓，安保措施你放心。”
“你敢！” 杨斌猛地拍向茶几，玻璃杯里的水溅出来，打湿了他的裤腿，“顾允谦你要是敢逼小棠，我现在就去媒体那里曝光你们妙音传媒的龌龊事！”
“妙音传媒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企业，经得起你的考验，但你作为长辈这样为难我，恐怕是我这个做小辈的更委屈吧？”
杨斌刚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林君泽拿着个信封走进来，看到沙发上怒气冲冲的杨斌，脚步顿了顿。“顾总，您要的东西。”
“放这儿吧。” 顾允谦指了指办公桌，等林君泽出去后，他拿起信封递给杨斌，“这是机票和公寓钥匙。你回去跟小棠好好说说，就当是去旅游散心，要是实在不想待，随时可以回来。”
杨斌盯着那个牛皮信封，手指在膝盖上蜷缩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知道顾允谦这是铁了心要把事情推给孩子们自己解决，再闹下去也没意义。
沉默了足足五分钟，他才拿起信封，站起身时，背好像佝偻了些。
“如果小棠在那边受了委屈，”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我第一个找你。”
顾允谦点了点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