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坟挖多了，不把自己当人
梅郝云租的房子是个单人的小阁楼，常年见不到阳光，但位置做西南朝东北，内在和美，外在平实，不易引起是非争端，虽然不像做东北朝西南的房子大吉，让人财运上升，但也不至于破财倒霉。
以梅郝云的收入，付不起高额的房租，这是她挑出来的最佳选择。
苏惜言打开门，屋内只有不算拥挤也不算宽敞，四十平米的面积里放着一张床，一张书桌，墙上挂着电视，靠近窗户的地方是锅碗瓢盆、一个电饭煲、和一台小小的电磁炉。
作为一个女孩子，梅郝云的衣服少得可怜，连衣柜都不需要，春夏秋冬四季加起来也就是十来件，被她放在床底下的收纳盒里。
苏惜言从抽屉里拿出塑料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五官称不上惊艳，顶多算得上清秀，加上这两年忙着摆地摊，风吹日晒的，肤色也从白皙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以前的水灵灵小美人，硬是被生活熬成了走在人群里，都不会让人多看几眼的糙汉子。
苏惜言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心想这回走到哪都要被多看几眼了。
叮铃一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低头一看，是赖美花发来的短信，“郝云，到家了没？”
“到了。”
“那你快休息吧。嘻嘻，我今天找到一个新的地点，人流量大，还没城管，才一个小时就卖出去好几件。”
苏惜言笨拙地用按键打着字，“在哪啊？我明天也过去。”
赖美花很快回复了消息，“就在龙蟠路商贸一条街，这里新开了一家古董店，叫做甄宝坊。不说了，我做生意了！明天见！”
“好的。（＊￣︶￣）”
苏惜言合上手机，淘了点米，给自己煮了两碗米饭。
点开电视，刚好十二点正在放新闻联播，苏惜言吃着大米饭，就着老干妈，吃得一本满足。
果然，不管哪个世界，老干妈就是老干妈。
她看着快见底的老干妈瓶，决定晚上再去买一罐，顺带捎带几袋卫龙和乐事，就不知道有没有。
新闻联播主持人一本正经地宣告着，今年的世界杯决赛F国历时二十年再捧大力神杯，关于医药费用过高的热门电影引起了总理的关注，再次强调药费下调的问题……
苏惜言软绵绵地趴在床上，一边听着电视，一边从枕头底下翻出了梅郝云的银行卡。
安格尔忽然道，“主人，卡内余额不够还赖美花的医疗费。”
“她的钱去哪了？”苏惜言奇怪道。
梅郝云省吃省喝省穿，平日除了偶尔外出替人看相，捉鬼，便是摆地摊卖东西。以她的开销，不至于连医药费都付不起吧。
安格尔道，“主人你可能忘了，前些日子梅郝云被城管抓到罚了两千，进了一批货花了两千，捉鬼时打坏了别人家的瓷器，赔偿了一万。”
“……”果真是没好运啊。
“所以，卡里的钱还差一千，才够还赖美云帮忙交的医药费。”安格尔总结道。
苏惜言翻了个身，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发愁，“如果不能把钱一次性还清，都不好意思面对赖美花了。”
眼前浮现了赖美花递纸条给她时的羞涩一笑。
安格尔道，“我这里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是您去网吧，申请个支付宝账号，认证身份后，向这个世界的富豪马朵爸爸借上一千，日利息是万分之五，一个月后您只需多还十几块就可以了；”
“借钱啊。”苏惜言有些不愿意，“另一个方法呢。”
“第二个方法就是您花一百块钱印二百张名片，发散到附近人家手里，争取在一周之内接到额外的单子，帮人捉鬼驱邪赚钱。”
梅郝云平时的副业全靠老顾客介绍，老顾客没几个，新顾客自然一年半载才有一个。
经安格尔这么一说，苏惜言觉得可行。
“我可以在街上找印堂发黑的人发传单，还有找那些冒着不详之气的宅子塞传单，对症下手。”苏惜言道。
“您真是英明，我的主人。”安格尔恭敬地赞美。
苏惜言捂着脸，在床上羞涩翻滚。
……
梅郝云除了大宝也别的护肤品，第二天一早，吃完饭，苏惜言很快就出门了。
戴着鸭舌帽，下身卡其色工装长裤，上身黑色卫衣，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做了地铁去了市中心，挑了家打印店定制名片。
“捉鬼驱邪，看相布局，诚心上门，不好包退。联系电话：159XXXXXXXX。”
白底黑字，简洁明了。
印好要等上一个小时，苏惜言决定先去外面逛一逛。
离开打印店时，老板见她不像个江湖骗子，可能是一时糊涂，还贴心嘱咐了一句，“年轻人，要懂得吃苦耐劳，就算去端盘子搬砖，也千万别做些坑蒙拐骗的事，会遭报应的。”
苏惜言点了点头，“谢老板提醒。”
这位老板接近四十岁，眉毛淡，但眼神安定有神。可以知道他朋友多，但很少有交心的。而他的额头隐隐能窥见一丝金光，预示着最近有财路。
要是买彩票的话，中奖可能性很大，但她可不会出口提醒。
临近夏末，温度宜人。
苏惜言在繁华的市中心走走停停，吃的喝的玩的，看的眼花缭乱，无奈囊中羞涩，最后摸出钱包给自己买了个甜筒。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赖美花口中说的新地盘，龙蟠路商贸一条街。
“让开让开，弄坏了爷的东西你可赔不起！”
突然耳边传来粗鲁的呵斥，闻声转头一看是两个穿着登山装男人，一高一瘦，脚上踩着还带着零星泥巴的登山靴，两人小心翼翼端着个红木箱子，占了大半个人行道。
她站在中间，自然是挡到他们了。
大叔模样两个男人不善地盯着她，眼神不耐。
苏惜言站着不动，冷冷道，“又不是你们家的道，吼什么吼，能不能好好说话。”
“半大点的黄毛丫头，还敢给爷耍脾气！”高个男人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苏惜言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愣，转而笑了，“我看啊，阎王爷脾气也没大叔你大，夜路走多了，坟扒多了，还真不把自己当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