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宝愣了一瞬：“……”
他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从很小的时候？
是多小？
刚想开口，就听叶知秋继续说：
“他说我是他的命定之人，他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我，所以我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所有物……”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命定之人是怎么来的？但小的时候，我真的不能理解，他一边说爱我，一边又残忍地在我身上做各种蛊毒实验……”
“每次实验结束后，他就用催眠术洗掉我那些痛苦的记忆，然后，又加倍对我好……”
“就这样循环往复，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可他从来不知道，那些记忆在下一次我再次毒发时，就会全部恢复……一次又一次，让我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
“时间一长，他的催眠术就对我渐渐没有效果了。”
“但我怕他发现，会想另外的办法来对付我，我也怕自己真被他洗去记忆，变成一个无知无觉的傻子……”
“所以每一次，我都装作忘记了的样子……还表现得十分爱他，对将来能彻底变成他的女人十分向往的样子……”
叶知秋看向江如宝，苦笑一声，“我很厉害吧，次次都骗过了他……”
“他那么聪明，都从没有发现过异常……要不是这样，我还找不到机会逃离他身边呢……”
江如宝看着他眼里几乎凝成了实质的痛苦、不甘和隐忍，抿了抿唇，轻声道：“小秋，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
这张跟小雪一样的脸，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看着真让人揪心。
“我们是你的家人，在我们面前，你可以没有任何束缚地做自己……”
江如宝此时对叶知秋常年扮演成一个女人的行为，一点歧视的想法都没有。
相反，他很佩服叶知秋。
要不是他坚强，估计早精神分裂了。
叶知秋脸上的表情一顿，“……”
随即，强撑的坚强如潮水般褪去，脸上再无一丝笑容。
“小宝哥，我承认，你的催眠术比他还要厉害几分，当时我真以为我可以忘掉那一切……”
“但是，等我睡过去后……我发现自己还是能在梦里想起过去的所有……”
“很抱歉，你的催眠术，也失效了。”
其实，他多希望对方的催眠术真的有效啊。
那样，他或许真的能忘掉那些不堪的、屈辱的过去，轻装上阵，重新出发，过上一种全新的日子。
可惜……
江如宝听到这里，无奈叹息一声。
他没有感叹自己技艺不精，只是有点心疼和歉疚。
“对不起！今早是我冒犯了。”
“也是因为事态紧急，我怕你不配合，今早才选择了最快捷的方式来跟你套取情报……”
“如果你觉得受到了伤害，你可以说，想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叶知秋顿了一下，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没关系，小宝哥，我理解你的苦衷。”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小秋，你不用说，我都理解。”江如宝止住了他的话。
“既然你记得所有，那我现在，能不能再冒昧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江如宝表情特别凝重，这是他今早催眠叶知秋后问过，但当时没有得到回复，之后又想了一天都没想明白的事。
但他觉得，这是攻略对方一个很关键的制胜点。
他非要搞清楚才行。
“既然艾略特那么爱你，那你是男是女，真的很重要吗？”
“如果是真爱，那他为什么接受不了你是一个男人的事实？”
“据我所知，他们金阳家族并没有反对同性相爱的传统……”
他今天搜集了不少艾略特和金阳家族的资料。
其中就看到，金阳家族历史上出了好几对有名的同性伴侣。
最近的一对，据说还代孕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一家人过得很幸福。
没道理，到了艾略特这里，就画风突变了？
这个问题，叶知秋沉默了很久……
就在江如宝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叶知秋才轻启薄唇。
“其实每一次他要我学女孩子打扮，学女孩子说话，甚至学女孩子跳舞时，我也无数次问过他，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生，为什么一定要我当一个女生？”
“他说爱我，难道只是爱我的皮囊吗？”
小时候懵懵懂懂时，又处在那样黑暗的环境中，叶知秋对身边唯一一个对他好的艾略特，是有很强烈的依赖感的。
艾略特是他黑暗生活中的一道圣光。
每当他害怕无助的时候，每当他疼痛难忍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在众多白大褂中寻找他的身影。
而他也每次都会带着如天使般的微笑站出来，柔声安抚他，给他保护……
他不知道自己对艾略特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但他的确想过，不管那是不是爱，他都愿意满足他，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只是后来才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艾略特故意设计出来的。
他让所有人都对他很坏……
坏到他只能躲到艾略特身边寻求庇护……
坏到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只能依赖艾略特……
得知这个事实后，叶知秋内心的坚定信仰彻底崩塌，很是迷茫了一段时间。
但那之后，他很快就清楚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又应该做什么，心里对艾略特就彻底排斥和警惕起来……
“那他怎么回答的？”江如宝见他突然发愣，像是陷入了某种不自知的负面情绪里，赶紧开口把他叫回神。
叶知秋眨眨眼，伸手揪掉眼前的一片树叶子，看着染了满手的绿色汁液，叹了一口气。
“他每次都避而不答，只说，我是造物主犯下的一个错误，既然我是他命定的另一半，应该生来就是个女儿身才对。”
“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拨乱反正而已。”
“后来他见我对此实在是排斥和反感，那之后，就在每次的催眠术里，对我添加了很强的心理暗示。”
“他想让我从心底里，就自发承认自己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从而乖顺地接受他的所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