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合作
丁掌柜沉默了几秒钟，开口了：“李固宏说，片皮鸭的蘸酱秘方，掌握在一个叫‘达儿’的学徒手上，他一时半会儿拿不到配方。”
讲到这里，丁掌柜顿了一下。
见众人的眼睛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丁掌柜艰难地继续着：“因此，如果把片皮鸭的蘸酱味道弄坏，客人们就不会再去清香阁排队，聚贤庄的片皮鸭就可能会大卖。”
“李固宏是红案的学徒，对调料也十分熟悉。如果他恨清香阁，想让蘸酱味道变怪，为何不自己弄些调料混进去，偏偏要通过二狗子，向你们要调料？”黄掌柜继续自己的疑问。
“巴豆究竟是谁放进去的？他放巴豆的目的是什么？”赵管事也不甘示弱，紧接着问。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黄老板说：“若清香阁和聚贤庄真的两败俱伤，纷纷倒闭。丁掌柜，您觉得谁最高兴看到这个局面？”
“会是谁呢？”丁掌柜积极思考着，“目前向安街上，聚贤庄是老大，清香阁是老二。这老大和老二若都倒闭了，谁会最高兴呢？”
“您往大处想，不必局限于向安街。”黄掌柜循循善诱。
“鸿运来？”丁掌柜不愧是个称职的掌柜，很快就猜到了答案。
黄掌柜轻轻地点了点头。
猜出幕后可能是鸿运来之后，丁掌柜将事情串起来一想，很快就明白了鸿运来的险恶用心。
什么清香阁待李固宏不好啊，老让他打杂啊，无法学到紧要的技术啊，统统是屁话！
如果清香阁真心防着李固宏，他怎么可能还能轻松地，从聚贤庄赚到一百两银子？
片起酸菜鱼肉来，那刀工怎么看都利索得很！
如果这药包没被发现，而是放到蘸酱里，还被端给客人们吃了，肯定会出事。
到时候一追查，二狗子一口咬定，药包是自己给他的，给的时候就有巴豆，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丁掌柜不禁感到后怕，也暗自庆幸清香阁留了后路，没有直接报官，而是请他们过来商量。
“你刚才说，李固宏幕后之人，想让聚贤庄和清香阁两败俱伤？”丁掌柜若有所思：“这个幕后之人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但怀疑是……”说到这儿，黄掌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评估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是谁？”丁掌柜追问。“你们今晚请我们过来，究竟想做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今晚的目的，就是希望我们两家能联手，让在背后偷偷摸摸，想搞垮我们的鸿运来，自食其果！”黄掌柜说。
“你们打算怎么做？”丁掌柜问。
“很简单，从合作片皮鸭开始。”黄掌柜答。
“合作片皮鸭？”廖老板不禁和丁掌柜对了个眼神，这是几个意思？
“对，合作。”黄掌柜说：“这个想法是伊姑娘提出的，我们不妨一起听一下她的高见。”
“又来了，又来了！”廖老板听到黄掌柜的话，心里有点烦，“一个小姑娘能懂什么？动不动就高人啊，高见的，黄掌柜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他心里这么想的，眼睛微微眯着，朝伊琳瞟去，嘴角露出不屑，“村姑模样的丫头片子，看她能说出点什么来！”
伊琳并不在意廖老板的眼光。
自重生后，她看待人和事变得佛性了。
表面上对你好的人，也许心里未必看得起你；想让别人敬重你，关键得看你能不能拿出值得让人敬重的东西。
尤其是面对廖老板这种阅历丰富，在饮食界沉浮几十年的“成功人士”。
“听说聚贤庄的片皮鸭做的不错，外观和刀工，与清香阁相差无几。”伊琳开口了，“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蘸酱。”
“这不废话嘛，刚才大家都说了老半天了！”廖老板听了伊琳的声音，轻声细语的，愈发烦躁，又不便明说，暗暗后悔亲自来。
早知道来到这儿，要听这么个“高人”的“高见”，让丁掌柜自己来就好了。家里的三姨太，早上还说今晚要去戏园子听戏，想让自己陪呢。
于是，廖老板将二郎腿一架，整个人轻慢地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左手指“笃笃”地，轻轻击打着座椅扶手，浑身都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自己不便明说，就让丁掌柜想办法，让自己快点脱身吧。
廖老板对丁掌柜的能力充满信心。
丁掌柜一看廖老板这架势，就明白了。
当廖老板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时，自己在账房当学徒，时常被掌柜打发到廖家宅子，送口信或账册给廖老太爷。
那时，聚贤庄是廖老太爷当老板，如今的廖老板廖达飞，是廖老太爷的嫡长子。
廖老太爷对他寄予厚望，早早就想将他培养为聚贤庄的接班人，因此对他要求颇为严厉。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鸡狗都嫌的年龄，何况廖达飞从小贪玩。
于是，当学徒的自己，经常看见廖达飞因犯错，而被廖老太爷惩罚。
去廖家宅子的次数多了，廖达飞便对自己打起了心思。
有时，他会让自己打掩护，趁廖老太爷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带着小厮，顺着墙角溜出老太爷的院子。
或是让自己想办法，请廖老太爷的母亲，也就是廖达飞的祖母，“恰好”出现在廖老太爷的屋子，将廖达飞从惩罚中“救”出来。
现在，廖老板是希望自己想办法，找个借口，让他离开清香阁呢。
然而，丁掌柜并不打算这么做。
因为，今晚清香阁对这件事情的重视，让他感到危机。
有人在暗处惦记着聚贤庄，这可不是件好事，而且如果真是他们所猜想的鸿运来的话，那么这将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且不说鸿运来的规模，称得上目前昭兴县最大的酒楼了，单是看看鸿运来背后的柳家，就不是清香阁者是聚贤庄可以对抗的。
如果真被鸿运来惦记上了，若没点手腕和计谋，想扳倒鸿运来，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