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西北有妖
“贫道并无其他本事，唯独会捉妖尔。”
胡半仙将拂尘一甩，收于胸前，昂首对着柳承毅回答道。
“我家没有妖，你怎么捉啊？”
柳承毅不以为然，用手托着下巴，审视着胡半仙。
胡半仙站着，腰板挺得直直的。
就你这么个嘴上没毛的小子，也想和我斗吗？
“贵府原先没有妖。”胡半仙不卑不亢，“然而，贵府的下人招惹了妖，妖侵入宅了。”
“哦，你倒是说看看，我家的哪个下人，招惹了什么妖啊？”
柳承毅不屑地笑着，嘴角撇了撇。
“这……请容贫道算一算。”
胡半仙将佛尘又一摆，伸出左手。
他的手指快速掐算着，口中念念有词。
“贫道算得，贵府的妖，是从山谷里引来的，会飞。”
“哼，哼，哼……”柳承毅冷笑着，并不对答。
柳管家低眉顺眼，看着地上不语。
胡半仙靠不靠谱，他不知道。
他只看见胡半仙进门时，他带的那两个小道童，和柳家庄扫地的小厮，窃窃私语了一会儿。
这种行走江湖的半仙，他见得多了。
有没有真本事，他也不知道。
反正，这种半仙，总能唬得高门大户的娘儿们掏钱，倒是真的。
而那些得道仙人，哪里会由着人，随随便便就请入宅，抓这个鬼，捉那个妖的？
今天，看柳少爷这种表情，估计是不信的。
反正，人是请来了。
至于胡半仙能不能从少爷这儿讨得赏钱，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高智勇也沉默不语。
柳家有钱是真的。
但想从柳少爷这里搞到钱，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今儿看柳少爷这个神情，果真也是闲得慌。
也许是昨晚没抓到乌鸦精，憋得？
看到这个架势，胡半仙也不在意。
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像柳少爷这种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只要忽悠到位，哪个到头来不是乖乖掏钱？
胡半仙绕着会客厅走了一圈，嘴里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然后立定，站在会客厅正中央。
“柳少爷，贫道算得，这妖精是雌的。”
“哦，雌的，会飞。”柳承毅嘴角的嘲讽更浓了，“那要怎么捉呢？”
小爷我正好没事，陪你玩玩吧！
“此妖善栖木，畏火。”胡半仙煞有其事，“可用火攻。”
“哦，火攻。”柳承毅依然淡淡地，“你打算烧哪儿呢？”
“这……”胡半仙感到自己心里有股火，憋得慌。
平日被其他家请去，哪家不是待自己为上宾，好吃好喝先伺候着。
待吃饱喝足了，才毕恭毕敬地请自己开始算卦捉妖。
今日这柳少爷真是与众不容，不把我胡半仙当回事啊！
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儿！
胡半仙在肚子里恶狠狠地骂着。
脸上却神色如常，仿佛压根不介意柳承毅的怠慢。
半仙嘛，以捉妖为己任，哪里会在意凡夫俗子的轻慢呀。
“柳少爷，贫道算得，此妖在贵宅的西北方。”
“西北方？”柳承毅心里暗想，“那里是一片空地，胡半仙想干嘛？”
“此妖畏寒，故天越冷，越急于作妖，祸害百姓。”胡半仙开始胡诌，“贫道观柳少爷，眉宇间隐隐有黑气，莫非也曾被此妖祸害过？”
胡半仙这句话，一下子唤起柳承毅前段日子，被几百只乌鸦集体袭击的痛苦经历。
“你算出什么了？”柳承毅强压努力，假装不在意地问。
柳承毅毕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再怎么掩饰，也瞒不住行骗江湖多年的胡半仙。
“贫道算得，此妖曾召集方圆几十里的鸟类，追击……呃……袭击过柳少爷。”
“然后呢？”柳承毅追问。
“此妖记仇。”胡半仙偷偷观察着柳承毅的表情，斟酌着词句。
此话一出，柳承毅怒火中烧。
可不是嘛，自从上次得罪了乌鸦精，现在自己出门时，经常能看到乌鸦在天空盘旋。
害得自己在柳家庄附近行走时，总要戴上宽沿帽子，还不敢抬头！
“记仇后，会怎样？”柳承毅咬着牙问道。
“一旦记仇，致死必报。”
胡半仙发现柳承毅着道了，心里十分高兴，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除非此妖亡，否则它会不断寻找机会，让苦主万事不顺，身败名裂，直至暴毙。”
“暴毙。”柳承毅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如何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胡半仙伸出手指，装模作样地又掐算几下，说：“此妖通体漆黑，可幻变人形，魅惑人心。”
柳承毅不再说话。
他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胡半仙，仿佛想看到胡半仙的心里。
胡半仙才不会惧怕，这种少年郎的眼神呢。
他泰然自若，兀自说道：“此妖幻做人形，正藏匿于谷谦村。”
柳承毅越发疑惑。
他站起身，走到胡半仙面前。
柳承毅身材颀长，若不是脸上有股玩世不恭的戾气，称得上是翩翩美少年。
他俯视着胡半仙，一字一顿地问：“来柳家庄前，你特意打探过？”
胡半仙心里想笑，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也配和我斗？
但是，这种想法，胡半仙深藏不露，并没有在脸上流露半分。
“岂敢，岂敢。贫道只是算出，此妖冲撞了柳公子。此刻它正在谷谦村积聚妖力，准备再次作妖啊！”
“它打算怎样做？”
胡半仙继续掐指算了几下，突然眉头一皱，“不好！”
“怎么？”高智勇担心胡半仙忽悠过头，出言喝道，“休得胡言乱语，吓到我家少爷！”
“贫道不敢。”胡半仙眉头紧皱，不再多说。
“但说无妨。”胡半仙闭嘴了，反倒激起了柳承毅的好奇心。
“这……”胡半仙仿佛在思考该不该说，“唉，也罢，若柳少爷不怪罪，贫道就说吧。”
“此妖在谷谦村，聚集了上万只鸦雀，只等月黑风高之夜，率众鸟前来，啄……啄垮柳家庄啊！”
“不得胡说！”
“闭嘴！”
几乎同时，柳管家和高智勇开口，厉声呵斥，不准胡半仙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