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心病
“赵郎中，您真的要去柳家，给柳承毅看病吗？”
谷谦村里，吴信顺家，茗儿站在餐桌旁，一边摆放碗筷，一边笑嘻嘻地问。
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赵郎中应邀来用午饭，他对着吴信顺一家人，讲了柳家派人来请自己进城，为柳承毅出诊的事。
“柳家有权有势，赵郎中能不去吗？”吴信顺皱着眉头说：“只是这次出诊，也不知道会不会又什么危险？”
“就是，万一柳承毅的病无人能治，柳家一怒之下，会不会……”王秋荷也担忧地问。
“应该不至于。”赵郎中微微一笑，“我估计，阿松这几天的风湿一定有好了许多，他那张大嘴巴到处说，肯定是传到柳家大老爷耳朵里了。”
提到阿松，大家想起前几天阿松就像一只鼻涕虫，牢牢地粘在赵郎中的身上。
赵郎中去出诊，阿松抢着背药箱；赵郎中去采药，阿松帮忙摘；赵郎中写药方，阿松忙着研墨；赵郎中就连去个茅房，阿松也乐呵呵地守在外面，一点都不嫌臭。
一开始，大家还疑心阿松是不是柳承毅派来的“奸细”，赶又赶不走，骂又骂不得；后来发现他是自愿跟着赵郎中的，而且还乐在其中。
赵郎中为病人看病的时候，他倒也还算安静，百无聊赖地坐在病人家里候着；若是赵郎中闲下来，一时没病人可看时，阿松就开启八卦程序，唠唠叨叨地碎碎念，将他从小到大在柳家生活的琐碎，一点一滴地说给赵郎中听。
由于阿松是柳家的家生子，他的成长经历，自然伴随着柳承毅小时候的各种淘气和顽劣。
当然，也包含着柳承毅三岁丧母时的悲痛欲绝，与二姨太被扶正后，柳承毅所受到的各种排挤与打压。
赵郎中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话也不多，沉默寡言的。
当阿松在那里兀自呱噪时，赵郎中也不打断，默默地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阿松也不管赵郎中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反正能跟在赵郎中身后，告诉他自己的生平点滴，阿松觉得很快乐。
在谷谦村的这几天，阿松觉得自己说的话，可能都超过了在柳府待上一年，所说句子的总和。
毕竟，平时在柳府，成天不是跟在柳少爷屁股后面混日子，就是待在小厮们住的集体宿舍里。
根本不可能会有像赵郎中这样，能耐心地倾听他滔滔不绝闲话的人。
总之一句话，阿松觉得赵郎中是在这个世界上，他见过的医术最高明，脾气最好的郎中……呃……乡村郎中。
如果赵郎中不赶他走，或者柳承毅愿意把他忘记在谷谦村的话，阿松觉得自己可以一辈子都跟着赵郎中，跟在他后面畅所欲言。
可以自由地说话，却没有人打断，更不会有责骂，这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啊！
然而，世间的事总是难以按照个人的意愿发展的。
要不然，怎么叫“事与愿违”呢？
阿松在谷谦村没待几天，就被叫回柳府了。
阿松纵然再不舍，也不得不离开赵郎中，离开谷谦村。
不过，阿松虽然离开了，但他说的话，对赵郎中，甚至对吴信顺家里的人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柳承毅在阿松栩栩如生的描述中，形象变得丰满而多面，不再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
柳承毅对待身边的人，即便他们只是个丫鬟或小厮，还是充满爱心的。
比如阿松，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厮，当他饱受风湿折磨，申请跟随赵郎中前往谷谦村进行治疗时，柳承毅眉头都没皱，直接放他走。
“赵郎中，您有把握治好柳承毅的病吗？”茗儿又问。
“他所中的毒，我可以试着解一解；但是，他心里的病，我未必能治……”赵郎中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伊琳一眼。
“啊……柳承毅连心都有病了，那他是不是快要死了？”茗儿一听到心里的病，本能感觉这是个十分严重的病，吓了一大跳。
“暂时还不至于，但若时间拖久了，难说……”赵郎中皱了皱眉头，说。
伊琳听了，也沉默了。
她心里明白，根据阿松对柳承毅这段时间的描述，她感觉这个少年，极有可能陷入了抑郁的边缘，轻微的，萌芽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