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装睡
赵郎中进了柳承毅居住的套房，见小客厅布置得十分奢华。
一进门，就闻到一阵奇异的熏香。
“贵公子喜欢熏香？”赵郎中随口问到。
“犬子平日不在意这个，估计是屋里的丫鬟们弄的。”柳大老爷问：“可是熏香有什么不对？”
赵郎中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吸了吸鼻子，仔细辨别了一下。
“如若方便，可否将香送赵某一支？”
“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柳大老爷随手一招，让站在屋子里伺候的莺儿，包了几支香，递给赵郎中。
赵郎中接过香，放到自己的药箱里，似乎并不急于给柳承毅看病，而是走到香炉前，伸手撮了一小撮香灰，用纸包了，也放入自己的药箱。‘
’“莫非香里有毒？”联想到赵郎中说过，毅儿中毒了，柳大老爷心里暗自琢磨着，但并没有开口。
清恒苑里肯定有内鬼，尚不知道是谁，不能打草惊蛇。
跟在柳大老爷后面的那个男人，也注意到了赵郎中的异样举动，同样没有做声。
“贵公子……”赵郎中环顾四周，问。
“犬子住在东屋，这几日说全身乏力，因而躺在床上。”柳大老爷说着，用手一比，阿松赶紧在前面带路，将众人带进柳承毅的寝屋。
柳承毅的屋子依旧放下窗帘，点着熏香，门窗紧闭，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混合气味。
“莺儿，把窗子打开透透气。”柳大老爷自己也不喜欢这样闷着，便吩咐道。
莺儿赶紧将窗户打开，拉开窗帘，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涌进来。
柳承毅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也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的。‘
“赵郎中，这便是犬子，您看……”柳大老爷指着躺在床上的柳承毅，无奈地说。
“嗯，我们见过。”赵郎中简短地说：“赵某诊断时，喜欢清静……”
“你们几个，先下去候着，若有需要，再传你们。”柳大老爷闻听此言，对着莺儿和阿松说道。
“是。”屋里的闲杂人员都退下去了，莺儿将房门轻轻带上。
阿松不甘心，还回头望了一眼，“哼，什么喜欢清静，在乡下看病时，哪家不是一屋子的人闹哄哄地挤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也没见你嫌不清静啊……”
赵郎中在柳承毅床边的一张椅子坐下。
柳大老爷将柳承毅的右手，从被窝里掏出来。
赵郎中从药箱里取出一块帕子，垫在柳承毅的手腕上，将手指搁在他的脉搏上，开始把脉。
跟在柳大老爷后面那个男人，其实就是苗郎中。
即便阿松将赵郎中的医术吹得天花乱坠，但柳承毅是柳家嫡子，若不是赵郎中口出狂言，说柳承毅中了毒，且这毒连苗郎中都看不出来，柳家还真不敢让赵郎中进府看病。
乡野村医，能随便让他登柳府的大门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柳大老爷和苗郎中安静地站在赵郎中身后，也不坐，认真观察赵郎中的一举一动。
赵郎中把完脉，将柳承毅的嘴掰开，看了看舌苔；又将他的眼皮翻开看了看。
柳承毅其实是在装睡。
他不想面对赵郎中。
一看见他，就会想起那天夜里，乌鸦精给他带来的惊吓。
乌鸦精，到底是人还是鬼?
赵郎中为什么会和乌鸦精混在一起？
见赵郎中许久不说话，柳大老爷有点儿着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苗郎中，后者用眼神示意他别急，先看看赵郎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赵郎中翻看完柳承毅的眼皮后，将帕子收起，回到桌子旁边坐下，掏出纸张，准备写药方。
“赵郎中，犬子的病……”柳大老爷实在是憋不住了，终于发问。
“贵公子身心都有病。”赵郎中抬起头，看着柳大老爷，直言不讳。
躺在床上的柳承毅一动也不动，似乎睡得很沉。
“愿闻其详。”柳大老爷与苗郎中对视一眼，沉着地说。
“贵公子脾胃虚弱，且受到不明之毒的长期浸淫……”说到这里，赵郎中皱了皱眉头，“莫怪赵某多事，但还望柳老爷三思，考虑考虑是否需要为贵公子换个环境，身边之人……”
话说到此，就是傻子都能明白赵郎中的意思。
苗郎中开始上场了。
他问了几个医学上的术语，探究似的质疑赵郎中的观点。
赵郎中轻轻松松地几个回合，就将苗郎中驳得哑口无言。
他们讨论的医术，柳大老爷一个字都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柳大老爷能看出来，最后是赵郎中的观点占了上风，苗郎中被迫接受柳承毅中毒的事实。
“赵郎中，这毒厉害吗，您是否能解？”柳大老爷担心地问。
“赵某尽力吧。”赵郎中抛出了江湖郎中的惯用术语。
哪个郎中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解毒的？
又不是头疼脑热这种小毛病，即便不治疗，体质好的，熬个几天也可能自愈了。
中毒这种事情就难说了，能查得出是中毒，在不知道中的是何种毒之前，通常郎中们是不敢把话说死的，万一毒没解干净，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声？
“还望赵郎中多多费心。”柳大老爷开口之前，猜赵郎中也就是这种含糊的回答，因此也无可奈何。“那犬子的心病，又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赵郎中说的心病，柳大老爷十分纳闷。
毅儿虽然脾胃虚弱，但身体还算好，怎么可能心脏会有毛病呢？
这十七年来，也从来没听苗家郎中们提过啊。
柳大老爷不禁疑惑地看了苗郎中一眼。
后者假装没看见柳大老爷的目光。
惭愧啊，自己一家作为柳府的“固定郎中”，看着柳承毅长大，十几年来竟然丝毫没有发现柳承毅被人下毒了。
而这个乡野村医，仅凭一面之交，就能断言柳承毅中了慢性毒，这让自己苗家的脸往哪里搁啊？
即便柳家暂时还没有提及更换郎中，但为了颜面，自己是不是要自觉一些，主动让贤？
“贵公子的心病，是由于缺了一样东西造成的。”赵郎中说话间，已经写好了药方，把它交给苗郎中。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应该是柳府的郎中，今天这番问诊，只是一个测试而已。
“缺什么？”柳大老爷很惊讶，“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哪怕是东海龙宫里的明珠，我柳家也能买回来，毅儿还会缺什么呢？”
“贵公子缺的……”赵郎中站起身，平视柳大老爷，“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