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打扫茅房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中的左迁终于慢悠悠地醒过来了。
他觉得头昏沉沉的。
伸手一摸，脑门上肿了个大包。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
左迁心里暗自嗟叹。
他躺在地上，扭头往左右两边看了一下。
只见这间牢房里共关押了五个犯人。
有两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也不知犯了什么事。
见左迁看着自己，其中一个犯人恶狠狠地瞪了左迁一眼。
左迁赶紧把目光移开，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尽量离那两个犯人远一些。
谁知道他们犯得是什么事？
说不定是杀人犯呢！
自己只是偷窃未遂，罪不至死，犯不着在这种地方惹事。
左迁将头稍微仰起来，往对面的牢房看去。
对面共有三间牢房，每间牢房也关了四五个犯人。
左迁心里默默估计着，看来自己所在这边的牢房，应该也有三间。
若每间牢房平均关五个犯人，总共就是三十个左右。
昭兴县的治安还真是不咋滴啊。
这么多人犯事。
牢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左迁觉得头还是有点晕，便继续躺在地上。
“有没有谁想去挑水扫院子的？”
突然，牢房里的宁静，被一个狱卒打破。
“干完活，管饭吗？”
“活干完了，就能回去吗？”
“要挑几缸水啊？”
……
狱卒的话音未落，牢房里响起了好几个争先恐后的问话。
“管饭；活若干得好，就让你们回去；挑十缸水……”
狱卒极有耐心地回复犯人们的问题。
“我去！”
“我也去！”
“算我一个！”
“我也要去！”
……
一下子七八个犯人报名参加劳动。
左迁躺在地上，心里冷笑着：“一群傻子！做这么点事情，还想管饭，干完活就想回去！”
哼哼，太傻太天真啊！
犯人们出去后，左迁躺在地上，听见牢房外面“沙沙”的扫地声，“哗哗”的倒水声。
没过一会儿，可能是人多活少，就听见狱卒大声喊：“好了，活干得不错，你们去厨房领饭，吃完就可以回去了！”
又听见一阵“叮叮咚咚”碗筷相互碰击的声音，随后是一群人兴高采烈欢呼重获自由的声音，再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很快，牢房外面就安静了。
从来没听说过，在牢房干点活，就能回去？
左迁感到不可思议。
活了二十多年，每次行窃时，自己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巡捕抓住，关进监狱把牢底坐穿。
万万没想到，在监狱里，竟然可以通过劳动而重获自由的。
还管饭！
不会是碰巧的吧？
左迁决定继续观察一下。
到底是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还是这座牢狱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左迁耐心地等待着。
很快，狱卒又来了。
“外面送来了一批花生，需要人剥壳。你们谁愿意去的？”
“长官，是不是剥完花生壳，也能吃一顿饱啊？”
“是啊是啊，剥完花生壳，是不是也能回家啊？”
……
在获得狱卒肯定的回复后，七八个人呼啦啦地从牢房涌出去，愉快地开始剥花生。
“啪……啪……啪……”
此起彼伏的剥壳声响了好一会儿，单调，无趣。
左迁听着听着，慢慢地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
左迁发现，整间牢房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他大吃一惊，猛地翻身坐起。
对面那三间牢房也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有人吗？”
左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喊了一声。
说不定，犯人都被集中到自己左右两边的牢房里了。
然而，并没有。
左迁明白了。
一定是自己在睡觉的时候，狱卒又找来更多活，让犯人们干完之后，一个接一个地放了。
既然凭劳动就可以提前被放出去，自己为什么不争取一件活，干完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左迁打定主意，决定也通过劳动改造，缩短服刑时间。
“来人啊，我要干活……”
空荡荡的牢房里，响起了左迁哀求干活的声音。
左迁喊了一声又一声，终于喊来了狱卒。
“吵什么吵？”狱卒走进牢房的过道，站在左迁的牢房前，没好气地骂。
“有没有活要干？”左迁盼来了狱卒，顾不得寒暄，赶紧说出自己的诉求。
“都什么时候了，活别人早干完了，你等明天吧！”狱卒冷冷地说着，转身就要往回走。
“哎，大人，您别走啊……”左迁着急了，扑到牢房的门口，双手紧紧抓住栏杆，可怜兮兮地说：“大人，您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活可以让我干的，干完了管顿饭，吃完就走？”
“跟你说，活都被人干完了，你听不懂吗？”狱卒大声吼：“想干活，明天早点抢！”
“大人……哎……您别走……大人您行行好，拜托再想想嘛，我什么活都能干！”
左迁急了，从鞋底摸出几个铜钱来，用手指将铜钱搓出声响，隔着栏杆对着狱卒比划着，眼里充满了期望。
“你这人也真是的，一个下午那么多活不干，现在没活了又想干！”狱卒也不嫌左迁脚臭，伸手接过左迁孝敬的铜钱，塞进兜里。
“看你这么诚心，那你就去打扫茅房吧。”狱卒说道，“活干得好了，也管你一顿饭，吃完就回去。”
“啊，扫茅房？”左迁没想到自己千求万求来的，竟然是这么一种活。
“怎么，不想干？”狱卒打了个哈欠，打算离开了，“那就等明天吧！”
“别……我……我干！”左迁咬了咬牙，委屈地答应了。
狱卒打开牢房门，带着左迁走到监狱的茅房前。
“你自己进去吧。既然干活，就要干好，不然别想吃饭，更别想回去！”狱卒训斥完毕，离开了。
左迁戴着脚铐，捏着鼻子，心里后悔莫及。
今天下午，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
好好的花生不剥，现在竟然沦为扫茅房！
他看着满地的污秽，肮脏的地面上，一坨又一坨的粪便，心里泪流成河。
“哗啦……”
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也没看茅房里面有没有人，竟然拎着一个粪桶，将屎尿劈头盖脸地，泼了左迁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