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淳走到床边帮景渊掖了掖被角，景渊虚弱地睁开眼，似乎想要说话，却又剧烈咳嗽起来，然后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去。
全喷在被子上，血次呼啦的挺吓人。
裴锦赶忙喊人换被褥，自己施针止血，景淳始终在旁边陪着，直到景渊沉沉睡去。
景淳一脸忧色，问道：“阿渊的病如此凶险，可曾找其他大夫瞧过？”
裴锦一脸真诚：“王爷若是能说服睿王府，将太医院其他医生请来，下官感激不尽。”
景淳皱了皱眉，“怎么说？”
“这病只经一人之手，责任实在太大。王爷每况愈下，下官诚惶诚恐，觉得很快就以死谢罪了。那望湖楼还在争擂呢，那还有心思啊，小命儿怕是都得折在这儿。”
景淳安慰道：“你已尽力，睿王府也并非不讲道理，安心就是。”
裴锦小声抱怨：“那药方曾经给过康王爷，可下官等了许久，宛如石沉大海。睿王爷已经拖不起了，不管那药引能否弄到，还望您知会一声，下官也好早做打算。”
景淳答应下来，他跟昏迷中的景渊道了珍重，然后对裴锦道：“若是阿渊有了好转，本王必有重谢。”
裴锦心道：虚无缥缈的事儿就别说啦，你先花个血本将药引弄齐再说。
景淳前脚刚走，裴锦赶紧用帕子擦景渊下巴上的血。
景渊净了面漱了口，裴锦问：“这口血做得真不真？”
景渊道：“真腥。”
裴锦笑出声，又道：“你歇着吧，我回去了。”
“把手炉拿上，路上当心。”
裴锦答应着，刚走到王府门口，正遇上刚从外面回来的景琮。
孩子沉着脸，也不知是谁惹他生气。
裴锦问他怎么了，孩子气呼呼道：“刚才遇见景琦，他说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裴锦心头火起，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这是有多大的恶意！
怎么着，盼着景渊挂掉，景琮又变成没人疼的小孩儿？
搞错没有，他已经是世子，以后景琦见了要磕头的。
裴锦道：“景琦是个什么东西？以后还要仰仗你鼻息度日。你且看着，如今说风凉话的是他，等你父王身子骨好了，来溜须拍马的还是他。”
景琮点点头，“我得快点儿长，否则他总觉得我好欺负。他们家欠我的，别以为我都忘了。”
裴锦摸摸小孩脑袋，“对，养精蓄锐，回头端了他老窝！”
景琮被逗笑，恭恭敬敬行礼，“多谢裴夫人，父王常说，他是因您一句话才选了我，我打心眼儿里感谢呢。”
裴锦心道：这是怕我跟这小孩儿处不好？没有的事儿！所有可爱的小男孩到我面前都得变乖宝，当然，小女孩也是。
我和小世子之间，是看过小豁牙的革命友情！哪里需要担心？
裴锦回到望湖楼，沈云柏赶紧凑过来。
“娘，儿子有大事汇报！”
“放。”
沈云柏就放了。
“甄呈有个兄弟，叫甄辛，前几日曾来过望湖楼。他今日约儿子出去，我还没答应。”
裴锦皱了皱眉，“好端端的，为何要约你？”
沈云柏捏起拳头，“他说以前见过儿子，说那时的沈云柏风流倜傥一掷千金，是京城闻名的翩翩佳公子，他心中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裴锦瞪大眼睛，“他为了忽悠你，如此昧着良心么？”
“对呀！肯定有猫腻！儿子跟他说，豪掷千金是真，但那银子不是我挣的，说起来心中有愧。风流倜傥也跟我不相干，我沈云柏不是佳公子，假公子还差不多。”
裴锦赞许道：“儿砸，你就这点好，满嘴都是大实话。”
“那甄辛都傻了，被如此有自知之明的沈大少震住，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他说京都有趣的地方多得很，要带我去个新鲜所在，保证让我乐不思蜀。”
裴锦道：“呦，这是想把你拐走，让我少一员大将？”
沈云柏快乐地要上天了，“娘，您居然说我是大将？儿子没听错吧？您说的真是大将？不是朝丽的大酱汤？”
他可真能扯！
裴锦道：“是大将。行了，别美了，甄辛约你，你打算怎么办？”
“躲着肯定不是办法，儿子得应他一回，看他究竟憋着什么坏。”
裴锦嘱咐他要小心，身边得带可靠的人，沈云柏答应下来，又道：“甄呈非要您一起去温泉，甄辛要领我花天酒地，娘，你说阿珏有没有被诱惑？是不是也有人跑来策反？”
裴锦站起身推开门，倚着栏杆往下看，就见裴步珏正和后厨交待事情，有位姑娘在旁边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那是谁？”
“西楼找的舞姬，这次表演顶碗，顶了一排都不掉，舞技还挺好的。”
裴锦又问：“她跑东楼来做什么？”
“阿珏不是跟蒙兀商人有往来嘛，这小姑娘总在旁边晃悠，一来二去不就眼熟了？再见面不就搭话了？搭上话不就熟络了？一脸天真地请教问题，再找借口往栋楼跑，不就顺理成章了？”
裴锦翻了他一眼，“沈云柏你挺懂啊。”
沈云柏道：“那都是阮秋屏玩儿剩下的，阮家女小家子气不假，可心眼也是真多，儿子被套路过那么多次，也是后来慢慢想明白的。”
哦，这还挺会总结经验呢。
楼下裴步珏吩咐完，不知跟那姑娘说了什么，那妹子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裴步珏立马上楼，见到裴锦就说：“姑母，西楼想对侄子用美人计！”
裴锦心里暗笑，却道：“真的吗？他们是怎么个策略？”
“他们派了个美人来，先是找机会偶遇，然后慢慢熟络，用眼神勾人，还故意往我身上摔。幸好侄子意志坚定，不然早就让她套出话去。姑母，这女子身手不弱，像是个会功夫的。”
“怎么看出来的？”
“她脚下绊倒往我这边摔，侄儿躲得快，按说她应该直接摔地上，可她居然一拧身站稳了！侄儿想，这就不是舞姬眉目传情这般简单，这可能是女杀手女暗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