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摸鱼才是人生之道。
许大宝想了想：“那没有，那我还看会儿书吧。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主要许大宝不知道姜可可要干嘛，但是，你说让她跟姜可可去吧。
她又觉得尴尬，站在旁边听着别人讲自己的事情，然后又跟她没有关系，她就好像是去当个看客一样，她不想去。
第一天上班的人，几乎都这样，待在办公室。
有人带还好，按部就班。
没人带着，就有点不知所措。
姜可可看她这样的话也不多说什么，就站起身来跟她告辞。
走出去的时候，姜可可听见耳边皆是欢声笑语，现在跟以后不一样，现在真的是不仅仅是同事，而且是要一辈子相处的，所以说几乎每个人跟另外一个人关系都挺好，很少有那种说结仇结怨的。
开除一个人很难，安排一个人进去也难。
所以不得不好好处。
除非你真的是那种懦弱老好人的性格，整个单位都欺负你，你本人也是非常懦弱，一点都不敢反抗，才会有那种情况出现。
不然的话，所有人基本上都是非常非常平等的？
或者说就是依靠家里面，看谁家里头有男人出息，然后谁地位就高，别的都几乎平等。
姜可可看得出来，这群人都有一种认识很久的默契感。
来到李兰办公室的门口，看了看门牌，确定是李兰的办公室之后，姜可可才敲门走身走进去。
这里头其实蛮大的，比起她们那普通办公室来说都来的大。
李兰一个人坐在里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很复杂的问题一样。
姜可可看见了上面去跟她问好：“兰姐，我来问你点事儿。”
听见姜可可这话，李兰抬起头有点疑惑：“找我干嘛呀？不是说了吗？你在办公室，你先休息会儿，或者你去认识认识新同事啥的，让她们熟悉熟悉你。”
人都会变得聪明，自然明白姜可可来这的原因。
她就是想进步吧？
可一个前途远大的大学生，需要来找自己？
姜可可看她一眼，笑道：“兰姐，知道的，我来这儿不是想做这些事儿，我就想有个机会实现自己的理想，人生在世，难得有几次机会可以让我尝试不同样的人生？我很希望，或者说我期盼自己能够做出一点小小的成就来。”
听到这，李兰点头，如果是这个原因，确实也能理解。
也许这就是大学学生的特点，希望干成一件大事。
可越是这样的，其实越难成功。
李兰没说话。
这样看，估计这姜可可也就是个会说话但不会干事的。
姜可可还是坚持说道：“人生的机会是很少的，我可以尝试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儿，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儿了。兰姐，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呢？”
听到这，李兰好奇的看着她：“你又想要什么样的机会？我有什么样的机会可以给你呢？”
虽然也知道年轻人不够脚踏实地，但姜可可说了，其实李兰还是蛮好奇她能做到什么地步，说实话，李兰也就是个副科，真让她做什么大事。
李兰自己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李兰也想不出来，所谓的机会不都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吗？
而且凭一己之力怎么能做出这样子的成就？
更何况她只是个学生。
李兰不信，她看着姜可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如果你想要做生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批许可证儿，你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能审批的钱我也告诉你了，如果你赚了更多的钱，那么你就可以在我这儿申请更高的额度，我给你的条件就是这样子。”
李兰的话算得上是极有诚意的了，因为她不仅给了你关系人脉，给了你钱，啥都给你打通好了。
可以说，只要你自己但凡有点能力，你能做起来，就已经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算是整个单位对你的托举了。
姜可可点头：“是的，我就是来找您问清楚这事。我刚刚在档案室里面收集那些档案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单位这几年所有的交易的事情都看的清楚。
我也学习了一下，我个人觉得我自己是有能力这件事儿了，所以我希望您就是可以帮我批好批条儿，到时候我就直接带着批条出去干事儿是不是？”
虽然完全不知道现场会是什么样。
但姜可可确定，语言就是练出来的。
交易本来就是双方都想达成，那些外国人总不可能真的就为了难为你拖一堆东西来首都，结果一点都不想卖出去，就为了来这转转吧？
李兰听到这儿也不犹豫，拿起那个纸就开始帮姜可可书写她要的许可证儿，写好了之后，李兰看着她有几分担心：“你要是真的去买东西的话，你得先去现场考察一下，然后把那个东西的许可证儿啥的入关证明那些拿过来给我看了，然后我先批准了，你再去财政那边调配资金去购买。”
她倒是不怕亏了，毕竟再怎么亏能亏多少？
亏也不是亏在个人身上。
但是机会是确实很珍贵的，姜可可这样的人才锻炼一下其实也值得。
姜可可其实不想自己购买，她只是想去看看，所以她也换了个口风：“您放心，兰姐。我知道挑东西我不会，但是我愿意去学，我会尽快学会流程，如果能帮单位多开拓几种物资，也是我的心意，也感谢单位对我的栽培。”
姜可可继续补充：“暂时不需要批签，我只是想先去看看是不是？我觉得我还是需要看看的，我真让我去干这事儿的话，承担那么大的责任，我也有点不敢是不是？您放心。”
之前可能还觉得姜可可不靠谱，听下来之后发现还是能接受的。
李兰听到这儿点头：“你有这份心是很好的事情，我就怕你太冲动了，你去到那儿之后，什么价格都没了解清楚，你就买东西了，虽然说这个钱我们损失的起，我们也不介意你损失，可是我们也不是傻子。”
李兰也没说的太明白，虽然亏得都是国家，可你也不能瞎搞啊。
而且这年头，贪污的多了去了。
姜可可是个学生，谁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
李兰看着姜可可嘱咐：“我们是来这做生意的，我们是来这儿亏钱的，我还是希望说你能够最少不赚不赔，是不是？不赚不赔我都能跟领导解释，我能向上级反馈说，哎，你来这儿不错，我还能给你批个不错的条子，我到时候给你的返校报告里面，我对你的评价至少还是好的。”
其实李兰也存在压力。
人都是利己主义，更何况这里再怎么躺平也是职场，看个人的能力。
如果姜可可做得出业绩，李兰更是可以添上一笔。
就算不赚钱，只要不亏就是本事。
李兰也不是那么善良：“如果你赔钱了的话，那我很难给你写一个好的评价。”
说完，她从办公桌起立，将手里的批条递给姜可可。
听到这儿，姜可可明白李兰的意思，双手接过：“您放心，这一切我都知道的，我不会来为难你的，我做不出来为难你的事儿，如果我到时候让单位里头亏了的话，那确实是我的问题，可是如果我没让单位里亏的话，那我就觉得也是单位给我的机会。”
李兰听到这儿点头，还算是醒目：“那确实，就算你是不赚不亏，你只要愿意去了解这个事情，我都觉得很不错了。我其实不祈求说你们这些学生能赚多少钱，我只希望你们来我这儿不要给我找麻烦，就算不错的了。”
李兰没有任何的要求。
她对姜可可的要求就是少来找事儿，少来放屁，少惹闲话。
但是该走的仪式还是得走一下的。
于是李兰看见姜可可说道：“你去办公室里头跟周围的老同事多聊几句，看能不能问点他们怎么做的，看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说说话啥的。我觉得人生在世，你稳步向前走的时候，身边还得有同行人作伴，是不是？”
“她们虽然说可能并不像你们学校那么多天才人物，可是至少能在这儿混着的也都是有点本事的，可以去跟她们聊聊天什么的，增长点见识也好，总不会说你来我们这儿实习，你只是单纯做你想做的事儿，一个人都没认识，是吧？”
其实工作就是一个给你机会接触人的地方。
人如果太封闭，就会没有人脉。
八十年代没有网线，不可能迅速了解一个行业所有的知识。
所以有前辈带你也是很重要的事情，至少能让你节约点时间精力进入这个行业。
姜可可听到这点头：“行，谢谢兰姐，那我现在就带着我同学我们两个去熟悉熟悉。”
“可以的。”李兰指了这门口：“那就请拜托帮我把门关上。”
姜可可起身点头告辞离开了李兰的办公室。
……
李兰其实心里面也有一点期待，她们这个单位好久不来年轻人了，现在看见姜可可和许大宝过来，李兰这心里面其实也有不一样的感受。
谁不想往上走。
李兰也清楚，做出业绩的难度。
她年轻的时候，刚来办公室的时候，其实也踌躇满志，觉得自己来到这儿可以做出新的事业，或者说带领整个团队干出不一样的成绩，但是随着年岁渐长，她也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天真。
先不说能力问题，就光是沟通都难，别说签合同。
现在看见跟自己曾经有着同样想法的姜可可，她心里面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觉得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她其实心里面蛮佩服姜可可还有这个勇气，但是她自己已经没有了。
她看多了这种事情之后，其实觉得日子能过就过了，你想要在事业上闯出一番天地，闯出一番成就是很难的事情。
女人谈生意，先不说对面听不听得懂，但真的蛮少的。
你想干，不是你单想干就行的，你在一个团体里面，你要让每一个人都服从你的决定，跟随你的指示去干事儿，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更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你能干成这件事儿。
很多时候，你想干成这件事儿，只是你一个人想干成，并不是说所有人都希望你能够办成这件事儿。
你有你的意气风发，你有你的想法，别人也有自己的打算，大家都怕担责，你想要干成这件事儿，你想担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想让所有人下水，那就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你干的了。
李兰看着姜可可这样，其实心里面也在期盼，说万一她能干出一点什么样不一样的事情呢？
但是又觉得自己在做梦。
李兰看了看窗外暗暗窃语：“我真是疯了，不过就是一个实习生而已，哪怕就是天才学校毕业的名牌大学生又如何呢？她能够带领我们干出什么样的成绩，又没有钱批给她，她能干出什么样的花招来？”
“只不过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新商品想要买回来，买回来又没人认账罢了。哼，最后能赚是她本事，亏了也不怪我。”
李兰想到这不禁勾唇，姜可可能干出什么大事儿？
难道真能批发点什么外国的军械设备？
做梦吧，哎，就那点钱够干啥的？
自己也是批发过东西的人，其实也知道她批给她就1000块钱，1000块钱能买什么东西，而且是这种国际航运，再加上那个运费，说实话这点钱啥也买不到，你就算是好东西买回来了，这赚的利益，也不够姜可可在实习期间，让她再去促成下一单生意了。
所以说姜可可她来这就这么短短时间，除非她自己有钱，她自己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去办事儿，她自带资源来这里，只要在她能借到这里的关系，她就能办成这件事儿。
除此之外，李兰想不出其她的破局之道。
而且就算是她凭借自己这里的关系，她赚了钱之后，到时候还得纳税什么的，她屁股后面也是一屁股是有这个钱，你干嘛非得要走这个关系呢？
你去走另外一条关系都比这好的多。
李兰没有说出来，但是她其实心里面一方面是盼着姜可可是有这个成绩的，一方面又觉得不可能，姜可可怎么可能有这个成绩？
……
姜可可推门出了办公室之后，径直来到大办公室里头，她找到那个自己的位置，收拾收拾坐下，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那几个办公桌上几乎都是杂物，她收拾到了一旁之后，就静静的坐下来。
听着周围的人在聊天儿，因为周围的人知道她们是实习的，也没有跟她们多插话，正式员工和非正式员工都有天壤之别，更何况是姜可可这种来实习的，说难听点就是人家根本就不可能多看你两眼。
越是这种办公室待久的人，越是这样。
她跟你就不是一类人儿，你只是来这里混个经验的，人家是要在这一辈子的，她看你两眼又怎么样，到时候你要走了，这就跟流水一样，真的谁会去多在意你旁边儿今天流的水流了多少，你去数它的数量呢？
无人在意，只有水自己知道，她自己来过这里，流过这里。
一个女人端着一壶刚煮好的红茶小心翼翼的过来：“老张，最近不是又要准备高考了吗？你女儿那学校复习的怎么样了？”
姜可可好奇看去。
“可别提了。”
老张看了一眼旁边那女人皱眉：“我听说了，就考咱们这儿首都最低分的学校都要小三百分呢，我女儿从小到大没读过书，只不过运气好，不用上山下乡，在这里厮混了些年，她都已经在供销社给她找了个临时工干着了，我哪能真着她去学呀？”
说到这里，老张也是头疼。
只能说太不懂事了，老张无奈：“现在一逼她去学习，她就说不干了，不干了，要辞工，那岗位我们花了好几千块钱买的呢，能让她随便辞吗？真是不懂事儿，她要是考上，我们还能名正言顺让她弟弟顶替了！”
听到这，旁边的女人皱眉：“你家女儿还好了，能给她买个位置，我家小子去下乡了，现在还没回来呢，家里就一个最小的，最小的也才七岁，你说说，我就是想让她去高考，我考不了啊，这多闹心啊。”
“就算现在大点的要回来了，可是大的就是个文盲，小的还可以从小培养，你说我这心烦不心烦？”
各家有各家烦恼。
老张叹气：“你还好，至少你还有个小的，我当初为了这个计划生育孩子都没多生，现在就一个女儿，又不出息又不本事，现在准备结婚了，还得给那男方一堆嫁妆，而且她还说要好的要贵的，还没嫁出去呢，就想着我的钱！我真的气的跟她妈恨不得再生一个了。”
独生女真的宠的这女儿都快昏头了。
说到这，对面女的点头：“你家妹子确实不懂事。反正你也年轻，也不是说不能再生，只是说养大很难，我看倒不如你再生一个，我和我男人有时候都想着多生个得了。”
老张也只是抱怨：“哎，我可不跟再生了。一个千金都快压垮我了。”
旁边有几个人跟她闲聊：“你这毛衣织好没呢？冬天都快过去了，稀稀拉拉的还没织好呢，你这速度不行啊。”
那女的不紧不慢：“织不好就明年再穿，今年其实都已经有了毛衣了，我这不无聊吗？你呢？你家那个水电问的怎么样，准备给家属院安上没有？”
姜可可完全插不进去话，就听她们这些闲聊，也好了解一点首都的知识啥的，其实几乎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儿，只不过姜可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住户，她也不是说真的要斤斤计算咋算这些钱的，所以很多事情她其实都不知道。
偶尔听听还是有点意思的。
“你可别说了，那装自来水管要装就得给咱们一整个院子装，我就想给自己家的装一个，整个院子都装那多不好意思呀，要是整个院子都装，你们能同意吗？我是老馋了，自来水管多威风啊！”
这年头几乎都是水井摇水上来的。
所以说家家户户院子几乎都有口井。
要是有个水龙头管道。
那实在很不得了。
“我有几个同事，她们在那个电力单位，好的单位她们早都已经开始装上自来水管了，我可不就羡慕吗？有的还用上燃气灶了呢，我们现在还都是柴火烧的，更别说他们的电都是免费的了！”
姜可可在一旁听着也蛮羡慕的。
这年头就能过上那么好的日子。
真不愧是首都！
听到这有几个女人羡慕。
“天呐，燃气灶听起来就高级，我们这还在用煤炉呢。”
“是啊，那烟呛死人了，燃气灶是不是就不臭了呀？”
“是，听说那可神奇了，一个小罐子就能放出一堆的燃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用的，听说就可厉害，我们连水管都没弄，那水管子得多少钱呢？我们那电线都没装到各家各户里头，都还只是院子里装了。”
钱要是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问题就是没钱。
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女人更不高兴了：“我都跟我们家老关说了，让他去弄，弄不了，他是电力系统的，我跟他说了，他都说一共得要好几千上万块钱呢，一整个院子都要装的，话说成本太高了，没人愿意的，就算咱们是家属宿舍儿都没人有这个钱，你们舍得平摊下来？一户人家得好几百吧？”
这就是单位的坏处了。
你要是弄什么新潮东西，不带着大家，那你基本上完蛋了，绝对被暗地里下黑手给你弄坏了。
带了大家，那就更难了，谁肯为了你一个心愿花那么多钱？
再想用的人，除非单位出声明所有人都得给，或者有补贴，不然谁舍得？
听到这儿，那几个女人不说话了。
旁边倒是有几个男人开口：“要是好几百能弄下来，其实倒也愿意，只是后续这些水电又要花钱的，哪有那么多钱？”
也是。
一瞬间，这群人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