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明德一中这样的学校也无法避免那些俗套的流程，晚会开始前介绍领导，领导讲话，吧啦吧啦，尤其今年的校长换了个老头，啰嗦的要命。
冗长无味的鸡汤听得叶玖昏昏欲睡，要不是顾念着脸上的妆她早靠苏清越肩膀上睡了。
终于，听到了“到此结束”，叶玖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起来，扭头看苏清越发现他好像在看什么走势图，字她没看清，但红红一片在昏暗的礼堂里还有点吓人。
叶玖靠过去小声说“节目快开始了，关掉手机我们看节目吧。”
苏清越顺从关掉手机，抬头看她。
叶玖早已坐好等待开场舞，没有和苏清越对视上。苏清越难免有些可惜，看她比看节目有趣多了。
两个小时的晚会叶玖一个节目也不舍得错过，心神全放在舞台上。
苏清越手一点点向她伸，直到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叶玖恰好小声惊呼，苏清越看舞台上，原来是在翻跟头，确认不是因为他的触碰引发的反应，他手伸过去和她十指紧握。
叶玖感觉到手里塞进他的手，疑惑看他一眼，又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怎么了？”
“有点怕黑……”苏清越面不改色地撒谎，就是语气沉稳一点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也还好吧，那你牵吧。”叶玖不理解但尊重，任由他握住她的手。
她不介意。
这个认知让苏清越有种隐秘的兴奋，他握紧她的手，时不时就低头看一眼。
在昏暗的礼堂后排，他和她十指紧握。
整个晚会演了什么节目苏清越一个没记住，只记得她手背血管清晰，手指很长，食指无名指一样长，甲床是健康的淡粉色，手心很暖。
晚会结束后大家有序退场去宴会厅，大多是一男一女并排走，苏清越和叶玖混在其中并不突兀，换上礼裙、西装的大家仿佛都变了个模样，好多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想起来是谁，还是苏清越反应快在她耳边提醒她。
“你怎么能认出她们的？感觉和他们平时差距好大哦。”叶玖好奇地问苏清越，这些人请的都是顶级化妆师，化妆堪比换头，前后差距过大她根本对不上号。
“皮相有差别，但脸型骨相不会变，我从他们下颌，眉骨，鼻梁这些地方分析。例如xxx，他是国字脸，化妆只能弱化不会改变……”
苏清越分析得头头是道，叶玖听的有些晕乎，这看起来就是不一样啊……
“听懂了吗？”他问。
“没有。”叶玖诚实摇头，“算了反正有你提醒我，我们快去宴会厅吧，听说今天自助餐有超好吃的舒芙蕾。”叶玖眼神清澈，无辜地看着苏清越，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嘛。
苏清越放弃和她解释，“算了，早点去吃舒芙蕾吧。”
田甜穿过人群，终于找到叶玖，她提起自己的裙摆小跑到叶玖面前，双臂张开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算找到你了，大美妞！”
叶玖迷茫一瞬反应过来是田甜，回以她一个大拥抱，“你今天也好美。”
田甜松开抱住她的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也不看我做了多久，整整一天诶！今晚的舞会之星我必拿下。”
舞会之星是舞会结束后授予今晚最漂亮、跳舞最优雅的一对搭档的奖杯，全校那么多人只给一对搭档，可想而知竞争有多激烈，奖杯纯金打造，有500克，换算成rmb约二十几万，随金价变动。
尽管这些人不缺钱，但能白得二十几万谁会不愿意呢？况且这也是一种认可，认可你今晚的造型和舞蹈。
叶玖真诚点头，眼神带着笃定，“会的，今晚肯定是你。”
田甜自信一笑，朝他旁边的男人勾手，“来给你介绍一下我搭档。”
田甜搂住他的肩膀“这是关清淮，我一般叫他关小二，因为他在他家排行老二，我以前学拉丁的时候他就是我的搭档，后来我不学了他还一直学着，舞蹈还是有点共同之处的，他华尔兹跳的也很好，我俩青梅竹马，我让他给我突击了几晚上，这我不赢天理难容。”
今晚的田甜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更大方更嚣张，也许是因为她的妆容？或者是因为……
叶玖看向关清淮，是个有些腼腆的男生，他低头想躲在田甜后面，田甜揪住他不让他乱动。
叶玖情不自禁笑出声，那么想也就那么问了，“真好啊，你们是不是会结婚？”
田甜挑眉，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还没定下。”
叶玖懂了，这是终有一天会定下的意思。想到这里她嘴角都要咧到天上了。
田甜拍她肩膀，“收敛点，你笑的像个二傻子。”
叶玖压下自己的嘴角，拍拍苏清越的肩膀，玩笑道，“礼尚往来，这是我的舞伴，苏清越，全身上下包括妆造都是我出钱，四舍五入算我包养的小白脸，和他练了快两周。”
田甜上下打量苏清越，跟她比大拇指“牛啊，这身材，这腿，这不得拿下。”
叶玖没好气翻个白眼，“差不多点得了，我都没说你赶紧拿下人家关清淮。再说了，高考呢，脑子里装点正事吧。”
田甜“切”一声，招呼关清淮“走了走了，不和她聊了。”
看着两人相行渐远的背影，叶玖抬头看苏清越“我说你小白脸你没生气吧？就是开个玩笑啊。”
苏清越巴不得他广而告之哪里会生气，但还是佯装受伤，摇头“你说的是实话我生气什么？”
叶玖穿高跟鞋的好处在于，苏清越稍稍低头就能靠在她肩膀上，他可怜兮兮一副急需安慰的样子。
“好好好，真是的，以后不说了，不说你是小白脸还不行。”叶玖抬手拍拍他的背“好了好了，咱也赶紧走吧。”
苏清越有点不想起身，但乖巧点头，“走吧，去吃舒芙蕾。”
见苏清越起身她松口气，要是真的损害了高中男生倔强的自尊心，那真是罪过罪过。
苏清越顺手牵起她的手，叶玖看了牵住的手一眼，没多说什么。
算了，现在就顺着他吧，反正待会儿也要跳舞牵手，早点晚点无所谓。
苏清越抓紧她的手，时间过得再快点就好了，等她成年，等她想通，等他们可以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想过他们的许多未来，都把她包括在内。
18岁的苏清越以为他苦尽甘来。
宴会厅灯光照在舞池中央，舞池旁边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乐团，八点十五指挥站上指挥台，指挥杖起，开始演奏。
这时大家就可以自由选择进入或不进入舞池跳，历来舞池开场曲都是小约翰斯特劳斯的《春之圆舞曲》，这首曲子轻快优雅，充满活力，正符合场上年轻人的身份。
开场曲大多人都准备了，此时正是人最多的时候，按理来说这会儿上场不利于展示自己，对于拿下舞会之星没什么帮助。但叶玖对于这个舞会确实是只凑个热闹，根本不在乎这个名头，而且他俩也只练了这一首。
叶玖牵着苏清越的手大步跨入舞池，选好位置面对面站定，牵起手，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周围有那么多人，苏清越只看得到叶玖，抬手、转圈、前进、后退。
她时而被他拥入怀中，时而离他远去，她像是自由的蝴蝶，不为谁停留，随自己的意愿飞舞。
她眼带笑意看着他说：“认真点。”
这一瞬间蝴蝶落在了他身上，他情不自禁喃喃“一直停留在我身边好吗……”
“嗯，你说什么？”叶玖借着动作凑到他嘴边听，没有把握住力度，叶玖的耳朵擦着苏清越的唇过去。
苏清越呆愣在原地，随即漾起笑意“没什么，我夸你今天好漂亮。”
“那就好，谅你也不敢说我什么坏话。”叶玖下巴微抬带着骄傲，笑容里充满自信。
活力，生机，是苏清越以前触不可及的两个词，现在，她在他身边张扬的展示她的鲜活。
总有人说，人是活在某一瞬间的。那么，在这一瞬间，他感到他活着，等他以后二十八岁、三十八岁，甚至六十八岁都会记得叶玖的这一抹笑容。
——
昨晚的一切奢靡就像一场梦，周五他们换回校服走进校园，路上的红毯、彩灯之类的装饰撤的一干二净，这使得昨晚更像是泡影。
今天课上公布成绩，对比之下更显得昨夜像镜花水月。
“现在发成绩单，各科课代表下课后去找老师把答题卡拿回来发下去。然后自己把小题得分标出来。”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把一沓打印好的成绩单拿出来，成绩单上详细到每道题你拿了几分。
成绩单到手第一时间当然是看自己的总分和排名，田甜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啊，叶玖你给我看吧，好害怕啊，要是在班级20名以内你就拍我一下，在二十名开外就拍我两下。”
但一个班也就30个人……
叶玖听完田甜的话，先找田甜，从后往前看，最后在19名找到了她的名字，叶玖火速拍一下她肩膀“在前20！你的零花钱有救了！”
田甜立马去看成绩单，她名字后面的19名怎么看怎么好，“太好了，看来补课有效果，谢天谢地，我要是退步了那个家教老师也得啰嗦我半天。”田甜双手合十念叨“感谢感谢。”
叶玖继续找自己的名字，最终在第九名找到了。叶玖大喜，托住脸颊挨个看各科成绩，这次月考属于运气多一点，苏清越考前帮她复习的大多都考到了，上考场就像回家一样亲切，远没有之前那么大压力。
不过多少也证明了她的努力有效果了！叶玖抱着田甜欢呼“好耶！进步好多！！努努力我不得去985啊！”
田甜也为她感到高兴，“太好了！你也没白学！”
成绩单第一不出意料是苏清越，叶玖研究他的各科成绩，发现只有语文成绩相比其他低一点，但也140了，只能说比不了比不了。
班主任“啪啪”拍两声手，“安静了，首先，苏清越同学依旧是第一，并且也是全校第一，大家向他学习。然后是我们班有些同学进步幅度很大，比如叶玖同学，比上次总分多了100分，最后有些同学的退步让我心痛，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希望大家都能继续努力。”
成绩公布结束，大家都开始拿出卷子分析自己错在哪里，整理错题，教室归于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