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惘和胡念秋紧随其后。
自打下了那场大雨，这几日都冷得厉害，三人穿着披风来的，偏生雅间里温暖如春，一进来暖香扑面，还没喝酒人先热了起来。
楼庭晚听着魏上良的打趣，脸色更苦了，“那哪是什么温柔乡，分明是黄泉路。”
胡念秋在她身边坐下，娃娃脸上满是好奇，“怎么说？不够美？”
梁惘无奈，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太皇太后和平疆王府是什么关系你们不知道？你们真觉得那是赏赐？”
魏上良眉梢高高扬起，“难不成是三个细作？”
楼庭晚叹息一声，“还是梁兄靠谱，你们两个就想着看我笑话。”
“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魏上良一拍桌子，“兄弟几个这不是许久未见，逗逗你吗？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说出来，哥哥帮你出主意！”
“就是，你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想办法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胡念秋手直接搭在楼庭晚肩膀上。
楼庭晚趁着拎酒壶的动作，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好，是小弟错了，不识哥哥们的好心，小弟自罚一杯！”说着她挨个满上，放下酒壶端起酒杯冲着三人道：“我干了，哥哥们随意。”
这次她要的是不那么烈的酒，一杯下肚什么事没有，主打一个气势够足。
果然，魏上良和胡念秋都笑了起来，“好样的。”
梁惘抿了下唇，端起酒盏垂眸一饮而尽。
楼庭晚把酒盏翻过来给三人看一眼，施施然落座，“实不相瞒，我最近确实是烦的不行，不仅是后院里那点事。”
三人全都看了过来，魏上良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哥哥们应该都知道陛下选妃的事，当时我和锦王都在，锦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处处挤兑我，我一开始忍让，后面见他变本加厉，我就回了几句，不知是不是惹了他不快，没多久这不太皇太后就给我送人了，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中间锦王出了不少力。”
她说的一本正经，胡念秋顿时坐直了身子，“还有这事儿？”
“昂，有！”楼庭晚一拍桌子，“当时他那德行，我都不想说——”
有没有不重要，反正他们也不会去找锦王求证，那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参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管他是不是锦王吹的风呢，反正他们是一家的，帽子扣谁头上不是扣？重要的是结果。
楼庭晚把当时和锦王说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叹息道：“我一日不成婚，这些人一日不死心。”
“你成不成婚，还得看平疆王的意思，王爷他老人家不愿意，太皇太后难不成还能以权压人？逼急了不怕王爷真的——啊。”
胡念秋含糊了一下中间的字，没把“反”说出口。
纨绔虽然吃喝玩乐不着调，但都是有分寸的。
魏上良夹了块牛肉吃了，哼笑道：“所以她不是改成送人了吗？”他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意味深长地说：“她明知道给世子赐婚不可能，干脆安插三个眼线进府，又不是什么贵重身份，世子不好拒绝，显得小题大做，她是吃准了这一点，故意恶心人呢。”
一直没说话的梁惘忽然“咚”的一声放下酒盏，面沉如水，“焉知她不是怕世子纠缠陛下？”
一句点破迷津。
胡念秋和魏上良面面相觑，“对啊。”
楼庭晚看向梁惘，梁惘果然是这三人里最聪明的一个，最先想到这一点。
梁惘察觉到她的视线，顺着看了过来，楼庭晚立刻垂下眸子，长眉紧蹙，一副闹心的模样。
“啧，这老……老……人老成精的太皇太后。”魏上良张嘴就要骂，骂到一半又改口，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楼庭晚连忙转身拍他的背：“你悠着点。”
魏上良摆摆手，“没，没事。”
胡念秋拎起酒壶给他满上，“来喝点，压压惊。”
“滚滚滚——”
魏上良咳得脸都红了，摆手把胡念秋扒拉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越发气愤，“晦气。”
“难怪你最近这么郁闷。”胡念秋同情地看了楼庭晚一眼，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忽然遇到这种事，不憋屈才怪。
楼庭晚摆摆手，“还有呢。”
她给自己满上又一饮而尽，虽然这酒不算太烈，但她喝酒上脸，这么两杯下去，脸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粉色，看的三人目不转睛。
魏上良打趣道：“那些人总说我长得像个女人，你也不差啊。”
楼庭晚笑而不语，心里翻了个标准的白眼。
什么叫像啊？埋汰她是不是？她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女人好吧？
“你方才说还有，还有什么？”梁惘星眸微眯。
“唉，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三个美人里有一个是男子，入府时男扮女装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楼庭晚咬牙，声音更低，“而且他长得与陛下有三四分像。”
“什么？！”胡念秋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疯了？”
魏上良和梁惘瞠目结舌，脑中一片空白，他们的心声在这一刻空前一致。
楼庭晚捏紧手里的酒盏，骨节“咯咯”作响，“我看差不多了，为了让我不缠着小皇帝，这种下作都使出来了，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啪”
魏上良拍桌而起，怒不可遏：“咽不下！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弄个赝品在眼前，时时刻刻提醒她这是假的，是便宜货，但真的不属于她，她不配，她留着赝品就别惦记真的了。
代入一下自己，魏上良能把这房顶掀翻，闹他个天昏地暗。
他恨铁不成钢地一拍楼庭晚的肩膀，“你脾气也太好了，竟然才和哥哥们说。”
楼庭晚被拍的肩膀生疼，强颜欢笑道：“这不是想着我忍忍算了，不是什么大事，结果越想越恶心，实在受不了就把哥哥们叫出来喝酒排遣排遣嘛。”
“好办，以牙还牙就是了。”梁惘面无表情，眼神却如刀一样，“我们动不了宫里的，宫外的还动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