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个时候，张云飞就会笑笑，道：“记下来，三天内把答案告诉我。”
没有指责，没有轻视，反而像老师教学生，又没有老师那么严肃。
姜小鱼兴兴头头应了一声，转身从前台桌面上拿起纸笔，记了起来。谈了快一个小时，张云飞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想到答案可以随时发邮件给我。”
也就是有私下里教导她的意思了。姜小鱼心花朵朵开，小鸡啄米般点头，张云飞虽然没对她的“高论”表态，但给她布置了作业，准她随时发出邮件交流，这是要重点培养她的意思吗？
倒不是员工不能给张云飞发邮件反应问题，而是张云飞给她布置了作业，姜小鱼反应快，美滋滋地想，张总的意思，是不是以后可以给他写读后感？
可惜她想问的时候，张云飞已经出了公司大门。
初夏的风暖暖地拂在脸上，张云飞加快脚步走向停场车。
买车后，他开始开车上下班，同时去健身馆办了场健身卡，每个星期坚持跑步三次。
他是ceo,时间相对自由，现在的健身馆属于高消费，月费很贵，但馆内设施不错，不仅有放换洗衣物的小柜子，还有沐浴间，健身后洗个澡，冲掉汗水，换回衣服再回公司也没人知道。
秦沐纠结后决定还是保留原来的房子，不过她有张云飞公寓的钥匙，随时可以过来。下班前她打过电话，要和闺蜜吃饭逛街，不知道这时回来了没有。
张云飞把车停在楼下花圃旁，望向自己所住的五楼，窗口黑暗，秦沐还没有过来。
他边走边给秦沐打电话，耳边传来汽车喇叭声和讨价还价声，应该在m市着名的夜市一行街，那儿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服装店，卖的大多是一百元两三件的女装，目标对象是学生妹。
像秦沐这样的年轻女孩要买衣服，大多会去那里逛，逛累了，出了夜市一行街，过马路，有几个卖当地小吃的流行摊档，东西美味，价钱也不贵。秦沐晚饭大概和闺蜜在那儿吃了。
电话里，秦沐吼得很大声：“这就回去。什么？要不要过来接我们？不用了……好吧。”
张云飞清晰地听见闺蜜在秦沐耳边喊：“让他来接。我还没坐过小汽车呢。”
没立场怎么当记者？张云飞撇了撇嘴，挂了电话，重新返回车里，把车开了出去。
从公寓到夜市一条街不太远，这个时间又不塞车，十五分钟也就到了。张云飞刚把车停在路边，准备打电话问一下人在哪里，一个穿吊带裙的年轻女孩朝前挡风玻璃扑了过来，胸前波涛汹涌。
张云飞盯着她的.波涛汹涌看了一眼，随即发现女孩身后还有一人，越过女孩，绕到右侧，拉开车门。张云飞立即露出最迷人的笑容，再不看女孩的波涛一眼。
秦沐朝张云飞笑笑，招呼女孩：“你坐后座。”
女孩隔着挡风玻璃打量张云飞，然后总结：“挺帅的。”
张云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秦沐交的什么朋友啊，这人怎能做她的闺蜜？
两个女孩上了车，秦沐介绍：“我大学同学兼室友杨笑笑，现在一家广告公司当文案策划。”
杨笑笑，也就是那位穿吊带裙的女孩朝张云飞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张云飞眉头微皱，他以前没太在意秦沐的朋友，可显然这位杨笑笑太过轻浮，不是良友。
路灯明亮，张云飞的表情尽收秦沐眼底，她向张云飞使了个眼色，打开一个泡沫饭盒，用一次性筷子夹了一个馄饨小笼送到张云飞唇边。
张云飞启动车子，打方向盘掉头，没理她。
秦沐固执地把馄饨小笼往他唇边递了递，馄饨小笼柔韧温热的皮贴在张云飞唇边，张云飞只好张嘴吃了。
先送杨笑笑回去，再回公寓，一路上张云飞一言不发。
两人在一起两三个月，对他的脾气秦沐多少有些了解，感觉到他生气，但想不通他为什么生气，也赌气不说话。
再次把车子停在楼下，张云飞打开车门下车，待秦沐下来，遥控锁上车门，转身上楼。
“你怪我这么晚还没回家吗？”自从两人发生了关系，就不约而同把公寓称呼为“家”，两人共同的港湾，可不就是家？秦沐一进家门就问上了。
十点也不是很晚，夜市一条街的服装店一般会经营到十一点多。
张云飞往沙发上一躺，长腿搁茶几上，边按遥控器开电视边道：“以后别和那个杨笑笑来往。”
“……”原来他生气是为这个。秦沐不笨，很快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下意识为杨笑笑辩解：“她为人很正派的，就是有些跳脱，每一份工作都干不长，越换工作越差，现在只能在广告公司混日子。”
“穿成那样叫正派？”张云飞看都没看秦沐一眼。
秦沐被噎住。
这一晚，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各睡各的，秦沐睡不着，不时支起半边身子望向张云飞，每次张云飞都呼吸绵长，显然进入深度睡眠。
“这混蛋。”秦沐咬牙，很想掐死他算了。
张云飞还真的睡了，下午在健身馆跑步一小时，发泄完多余的精力，晚上又在叩叩上帮卓华锋解答他遇到的问题，可谓精力脑力都花掉不少，既已决定不碰秦沐，自然倒头就睡。
张云飞含笑点头，排起了队。
中年男人把钱塞进张婶手里，打趣道：“见了小年轻连钱都不要了。”
小摊周围的人们哄笑起来，张婶也笑了，声音洪亮道：“你要像人家一样，小小年纪就开公司，我也多看你一眼。”
中年男人转头瞟了张云飞一眼，大概认出他，道：“我回头就揍我家小子去，人家跟他差不多大已经开公司，我家那小子去年高考落榜后一直窝在家里不肯去找工作，这落差也太大了。”
又是一张哄笑。
秦沐站在张云飞身边，仰头望他，眸中有骄傲，更多的是痴迷，这个男人随便往街边一站，都能引来这么多的目光和夸奖呢。
张云飞面露微笑，待轮到他，不用他吱声，张婶麻利地盛好两碗豆浆，再取过平底小盘，装了两根大油条，放到小桌上，从那儿的人自发挪了挪，让出一半的位置来。
有人大声问张云飞一个月赚多少钱，话声刚落，便有人抢答：“肯定得赚好几千吧？”
一片赞叹声：“好几千啊！”
秦沐美眸瞟了抢答那人一眼，心想你就不能往多里说吗？一个月赚几千块，好意思说自己开公司当老板？
巴拉里里每个月盈利多少，秦沐自然不清楚，可从张云飞大方到送999朵蓝色妖姬，再到他说买车就买车，眼都不眨一下，三十多万元就付了，他收入多少，秦沐心里多少有数。
张云飞笑笑，喝完豆浆吃完油条，起身会钞，和秦沐走了。两人走了有一段，身后还传来赞叹夸奖声，更有人道：“要是我儿子能有小张一半本事就好了。”
送秦沐去报社，一路上张云飞依然一言不发，秦沐说什么，张云飞也不搭腔，她刚下车，张云飞摇上车窗，掉头驶远了。
“这人！”秦沐轻咬红唇，气得跺脚，又无可奈何。
张云飞到公司，业务员们开早会呢。商务部的办公区域空无一人。
同一时间，张少彬站在友谊大厦门口，望着涌进去的人群，心头苦涩，今天发工资。以前每到这一天，他都兴奋不已，巴不得快点去查帐，看钱到帐了没有，确认这个月拿了多少钱，那种快乐，无法言喻。
现在是他发别人工资，整整一个月没有一毛钱进帐，今天却要从腰包里掏钱出来给别人，他心如刀割。
这些人是吸血鬼哪，当初他怎么会招这样的人进公司？
他在楼下徘徊很久，久到大厦保安警惕地盯着他看，要不是这些天他一直在这里进出，肯定怀疑他要偷摩托车了。
不进去不行啊。张少彬叹气，脚步沉重地迈进大堂，走向电梯。
这一天，巴拉里里也发工资，午休时很多人先去柜员机查帐，再去吃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业务员们更是大呼小叫相约去麦当劳。
临下班前，张云飞收到姜小鱼的邮件，答案有些复杂化，他把她叫进办公室，耐心启发一番，让她重新写。
姜小鱼高兴得小脸红通通的，邮件发送不到半小时，张总就看了，还特地叫她进去谈话。她感觉到张云飞对她的重视，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劲，走路带风，忙完手里的活，马上开始就张云飞的启发重新想答案，掐着下班的点又发了一次邮件。
张云飞收到有新邮件的提示，点开一看，发件人是姜小鱼，笑了。
要是以往，下班时间一到，张云飞会离开公司，先去接秦沐，再手牵手去买菜，一起在小小的厨房做菜，菜上桌，吹凉了，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现在他没动，看完姜小鱼的邮件，该肯定的给肯定，该让她重写的让她重写，然后关电脑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