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的温柔与耐心给了他极大的安慰。
后来，不仅仅是爸爸妈妈的事情。
还有学校里的事情。
他都会跟大姐姐说。
……
小男孩生性腼腆。
家里爸爸妈妈之间的关系愈发的糟糕了。
冷战、争吵……
相似的画面几乎天天在他的眼前上演。
争吵的内容也大同小异。
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愈发的沉默、敏感。
……
他努力让自己变得透明。
不是他不想做什么。
而是他清楚的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
……
这两个人不在意他。
即使他是他们的孩子。
但他们就是不在意他。
自然更不可能因为他的劝说而有所改变。
他们甚至不屑在他的面前演戏。
他们一直表现的很真实。
……
他其实也有尝试着努力过。
他太害怕了。
两个人争吵的太厉害了。
声音大的震的他的脑袋疼。
两个人的表情都好可怕。
说出的话也好可怕。
他受不了。
他难得爆发了一次。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虽然事实是，他出口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
……
没有人搭理他。
……
两人还砸起了东西。
瓷器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飞溅而出的碎屑带着锋锐的弧度。
他被伤到了。
一块小小的瓷器碎片划过他的手背。
下一秒，细细的口子里便流出了鲜血。
……
他哭了。
嚎啕大哭。
他不想要爸爸妈妈吵架。
更不要他们打架。
他好害怕。
真的好害怕。
……
那两个人被他吓到了。
他们看到了他鲜血淋漓的手背。
……
因为他的受伤，那两个人总算停止了愈演愈烈的争吵。
……
他还天真的以为事情会有所变化。
结果没有。
他的伤口被粗略的清洗后贴上了创口贴。
爸爸摔门离开。
妈妈神色冷漠。
让他下次在他们争吵的时候离他们远些。
不然，他下次再受伤就没有人管他了。
……
他咬紧了下唇。
不然，他怕自己又哭出了声音。
然后惹来妈妈不耐烦的眼神。
……
这一次的尝试彻底杜绝了小男孩更多的想法。
他不想要这么直白的面对爸爸妈妈对他的冷漠。
他宁愿像一只鹌鹑鸟，自欺欺人。
……
他习惯了沉默。
在学校里也是。
他不是活泼的性子。
甚至他的同桌也总是跟他们的前座聊天。
借东西也是。
问问题也是。
却从来不会找同桌的他。
他装作毫不在意。
体育课的时候，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去操场。
需要分组活动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尴尬的站在一边，等待着最后剩下的人跟他组队。
……
他也想要一个能跟他一起上体育课、在课间的时候一起聊天、放学后可以一起走到校门口或者更远的……朋友。
……
家里的冷清与学校里的孤独让他愈发的沉默了。
心里几乎每时每刻都深受煎熬。
……
在别人面前，他还能佯装无事。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表现出来，他也得不到他想要的回应。
他在爸爸妈妈那里都碰壁了，他还能指望跟他关系更加疏远的别人吗？
但是大姐姐不一样。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大姐姐对他的关心。
在大姐姐的面前，他撑不下去了。
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好像每次见到大姐姐，他都在哭，都在哭诉，都在抱怨……
他担心，大姐姐会不会听厌了，觉得他好烦了。
不想……搭理他了。
……
他努力控制自己。
心里惴惴不安。
要是大姐姐也像爸爸妈妈那样，对他冷漠了……
他……
他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太可怕了。
他连想都不敢想。
……
但是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在家里与学校里都太压抑了。
他需要发泄与倾诉。
……
这天，学校里春游。
小学的春游很简单。
就是到一处风景胜地，然后几人一起，铺开野餐布，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笑笑闹闹。
……
要不是不来春游需要家长跟老师请假，小男孩一点都不想来春游。
还有秋游。
跟其他小孩对春秋游的期待不同，每每到春秋游，在收到通知的那刻起，他就开始紧张了。
春秋游对其他小孩来说，是开心的玩耍。
对他来说，只有从头到尾的尴尬与无措。
……
他跟大姐姐说了很多。
自己也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
但真到了那天，在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画面在自己的眼前一一上演：其他人说说笑笑的挑地方、铺野餐布……
他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在其他人注意到他前，他转身、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他知道，其实只要他说，同学们是不介意多他一个人的。
他知道的……
但他开不了口。
没有人主动邀请他。
他做不到自然的走到一个人的面前、然后笑着问……他也跟他们一起可以吗？
他做不到。
光想想，他就紧张的要晕过去了。
他纠结了半晌，决定还是放过自己。
不要勉强自己了。
而且，就算他加入了又如何？
他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看着其他人笑闹。
这样的话……
一开始就不要加入好了。
省得他尴尬。
其他人也许也会觉得不自在。
……
渐渐的，小男孩听不到小孩的欢声笑语了。
他放慢了脚步。
他抬眼四顾。
……
小男孩特意挑人少的地方走。
这条小径很幽静。
两边树冠葳蕤。
阳光隐隐勾勒出绿叶的轮廓。
落下斑斓的树影。
啊！
小男孩眼睛一亮。
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张座椅。
但随即，他的眼睛黯了下来。
座椅上有人。
是一对老爷爷和老奶奶。
……
“！？”
脚下的磕绊让小男孩心里一跳。
只是他来不及反应了。
他的身子向前倒去。
他一脸的惊恐。
……
“小心！”
这道声音入耳的同时，小男孩察觉到一股力道拽住了他。
……
“你没事吧？”
……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
一脸的惊魂未定。
……
“喂。”
一只手在小男孩的面前晃了晃。
“傻了吗？”
……
“我没傻。”
小男孩下意识反驳。
这句话一出口，小男孩觉得心里不安跳动的心慢慢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