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是「贪婪」，如果吕寿就是那个尚未觉醒的左数第二位「七原」的话，又好像有些不对。
先后不对。
吕寿就算作为灵能者格外长寿，他起势的时期也跟将问我的到来时间点隔着将近一个世纪的差距，就算「贪婪」至今仍未彻底觉醒，它也不该是先于「傲慢」出现。
吕寿真是七原彰显者的话，上世纪「天命局」事发的时候艾妲拉姆就不会放过他。将问我很清楚，彰显「怜悯」的那个女人在手上需要沾血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怜悯”，她绝不会容许被自己掌控的和平时代里有异物增生。
但也不一定，那时候「远武帝」已经退了很久了，帝国失去主心骨的情况下不能排除「天命局」的分裂本身就着有艾妲拉姆的影子这种可能，她可也是「天命会」的创始人之一。
可吕寿也是创始人之一啊....
将问我越想越觉得矛盾重重，思考了半天都没能将已有的线索全部连上。
可其中个别关键点的价值是肯定及确定的，哪怕不能再进一步证明彼此的联系，对于这场尚不明朗的对决来说也有着至关重要的推进作用。
首先，吕寿和透明大手的强相关是注定的，甚至很可能救走姜述的透明大手就是吕寿本人。众人被忽略掉的除了透明大手之外，更多的还是单单吕寿这个人的情报，可以把这两者当成一体看待。
将问我结束思考后也对众人的这个讨论印证出来的结果作出了肯定。
但将问我最后犹豫许久，还是没有选择把「七原」相关的情报给出。
就是单纯地没必要，这份强迫别人忽略的能力肯定是有「七原」级别的位格，但彰显者不一定就是吕寿，贸然在这里把不确定的情报交出也不过是徒增惶恐。
还没真的对上呢，就提前告诉你敌人得是什么“七个天命之子的其中之一”这种重量级选手，那也太打击友军的信心和三观了。
将问我决定自己多留个心眼，然后换个角度把更为紧急的情报说出：
“既然现在‘被迫忽略’的现象仍在持续，说明吕寿真的‘救走’了姜述，姜述不一定真的死了。”
“姜述还活着？那可就麻烦了。”林东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在乎姜述的威胁。
“不，我能保证在最后我是真的‘杀死’了姜述。”将问我并不认为自己的最后一箭是无用功，“姜述肯定是‘死了’，但吕寿毕竟代表着「天命会」，他们把半死不活的人用「兽化」技术吊着继续榨取剩余价值也算是老花样了。”
“啧，那群搞兽化的人就是跟大资本家似的恶心啊。这种大boSS都死过一次了，还要被拉回来换个模型逼你重新打一次的设定真的纯粪！”凌海桃颇为不忿，毕竟上次她从头到尾没怎么出力的根本原因还是姜述的空间系国度太克制她。
以「空间夹层」能力为基础发展而来的「国度」其实可以无视绝大多数灵能者的能力影响，也就是将问我有「切断」，才能后手击破姜述的赖皮虚化。
“总之，先做好针对姜述的作战准备吧，这次恐怕还是要靠你对付姜述了，问我。”认清困难后的段鸿反而及时打起了精神，开始继续主持会议的推进，“另外，如果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吕寿，他所谋求的又和姜述有什么不同？各位还有什么能提供的线索或头绪吗？”
问题又绕回来了，敌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不弄清这点，哪怕终战在明面上赢得再漂亮也无法触碰到藏在更深处的阴暗。
对此，和姜述本人有过近距离接触的将问我有一定的思路：“之前姜述把我‘骗来’魔都的时候我跟他有过接触，就当是我的直觉吧——姜述是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不论代价的狂人，也正是因此，对于他自己的最终目的，对于真正所谋求的东西，他一定不会让步。”
“你的意思是....可以从姜述和吕寿的‘合作’上找线索？”
“对。”将问我点头，“我认为姜述这种虚伪的小人气度有限，绝不会容忍有人能踩在他的头上、撺取他的成果。所以姜述和吕寿必定只是各取所需的利益交互，吕寿所求的多半就是姜述根本不在乎的那部分。”
“那姜述所谋求的是....一个全民超凡的自由社会？还是说一个独裁的乱世？”众人都有些不确定。
姜述闹了一年多并没有真的亲自透露出什么完整的邪恶计划，但从他的手下出身以及近期的做法来看，大概就是掀起自由乱世、实现权力的洗牌之类的目的。
“谋国。”将问我再次给出了一个定论，“乱世只是姜述实施行动后得到的结果，回看过去，姜述针对「律令」和「皇帝」的行动才是他起势的根本。而这一切都指向了「极源龙脉」，也就是天朝帝国的国运本身。”
邢涵这时也出言补充；“对，我被「魔术师」抓到并诱供的时候，他透露了一些姜述的意向本质。姜述的行动应该确实是建立在‘掀翻帝国根基’的基础上，他对这点十分看重，应该是想从超凡层面根本性地解放帝国对灵能的限制。”
“姜述为什么会在这点上偏执，都已经坐上议员的位置拿到‘凭证’了，依靠「律令」不是能也轻松实现独裁吗？这算什么，麒麟臂小成之后反而要断臂明志？”有人不能理解姜述的做法，他本可以更加轻松地实现目的，但还是走上了一条事倍功半的路。
“个人经历导致的吧，姜述是在妻子被家族用超凡手段设计谋杀后才觉醒成为特质系灵能者的，他会这么偏执也不是不能理解。”林东难得地替姜述帮腔了一句。
“特质系啊....”有人突然感慨了一句，莫名得到了更多人的眼神理解。
能觉醒成为特质系的灵能者基本上全都是精神病，把姜述的偏执一股脑地归到灵能属性上倒是能让大众更容易产生同感。
“咳咳！”段鸿用力地假咳嗽两声示意不要偏题，同时给了将问我那边一个抱歉的眼神。
将问我倒无所谓，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但确实该把话题扯回来了：“那么，既然姜述要的是‘帝国’本身，那吕寿还能拿到什么除了帝国以外的东西呢？不如说，姜述都想要成为新时代的帝国独裁者了，吕寿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拿到的东西能比整个帝国还值？”
众人陷入沉思。
老所长振作精神后连同思维广度也宽泛了许多，很快便发现了被遗漏的关键点：“对了，还有别的因素应该加入参考！别忘了「利维坦」的消失！”
“对啊，我们不能忘了「联邦」的干扰因素，他们的倾力参与是不是意味着某种立场呢？”
“如果把吕寿的存在直接关联上「北自由联邦开拓合众国」这个存在，那么，或许联邦的需求与吕寿的目的是存在重合的！可以联立推断！”
“「利维坦」的消失注定会严重影响今后三大陆之间的资源交互地位，「联邦」这么急于插手进来，除了想要打击帝国之外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是底蕴不足！”
是的，红土大陆哪怕发展速度最为狂野，对比起源地大陆和神州大陆，仍然是缺了最关键的「底蕴」。
而从这一点出发，「联邦」此次明牌插手帝国局势的野心恐怕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大！
“姜述要的不是‘帝国’，而是‘剥离了「龙脉」的全新帝国’。而被剥离出来的「极源龙脉」，才是吕寿以及联邦的真正目的。”将问我一锤定音。
同时在场的众人也不由得喧闹了起来。
你外国人趁虚而入地想要打压我们，那最多也就是秋后算账，可如果你的算盘是打到了我们的命根子上.....那就是不死不休。
“可他们要怎么带走「龙脉」？”即使言语中已带上了满满的杀气，将问我还是主动在推进话题，“龙脉之所以是龙脉，它就得先是在神州、在天朝帝国，那群不要命的难道都是脑瘫吗，想要偷走根本带不出去的东西？！”
段鸿摩挲着白胡茬，在思考片刻后想到了某个可能：“带走「龙脉」肯定是不行，但或许.....他们真能盗走一些相关的东西。”
“比如？”
“比如「皇城」脚下，由「极源龙脉」倒褪而生的「始源之地」。那可是遍及整座神州的龙脉核心与起始之处，我不敢想像这片经过千年融合之后的原初皇权之地重新化作始源时，会是何般地奇妙与强大。”段鸿给出了答案。
“所以，两百座被劫持的城市只是拖延时间的手段吗？”
“都二十多天了，真要拖延时间，不至于现在又跳出来。”
“是吸引注意力，咸阳城的「龙脉」剥离进度估计要到最关键、也最无法隐瞒的阶段了。”将问我起身走向会议室门口，“直接通知大规模疏散吧，咸阳城的人真不少。”
凌海桃和里见月夜也知会地跟上离开。
唯有已经下令安排全面动员疏散的段鸿一脸愁苦。
这皇城决战一经打响....最后还能保存多少城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