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即是灵能者双手的延伸，而当将问我把自己的“手”彻底覆盖出去的时候，那些“刺头”就显得格外突出。
是「兽化」的污浊气息，还有属于「自然精灵」的大地亲和。
这两者单独分开都是极为明显的存在，而此刻，在将问我的感知中，它们极其违和地搅到了一块儿。
又令将问我格外在意的是——
这搅和的、不知所谓的东西，居然还带有自己熟悉的感觉。
‘「魔女」的兽化衍生物，以及....是「枝杈」吗？这个组合，难道说？’
想到这，将问我的脸色马上黑了下去。
“啧，又是你啊....而且偏偏是我展开「试炼」的时候。是真的安插有内鬼，所以早就准备好了？”
“怎么了？”里见月夜注意到了将问我的变化与喃喃自语，问道。
将问我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凌海桃：“话说又回来，既然选择了隐瞒而非同行，那想必是你得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报吧？”
单从结果来看——
凌海桃骗过众人私下来到群岛，紧接着纵容误会的发生并因此阻碍了计划的进行。纯纯的负面作用，放在平时游戏开黑都可以骂她一句“演员”。
但如果确定凌海桃“没有背叛”的前提，那么她会这么做，想必是有着足够的理由。
“算是吧。”果然，凌海桃点头了，“你知道的，我的能力在「毒素」方面占有很大一部分，我可以在生理层面上玩弄激素的分泌，进而‘操控’一个人的身体，使其自愿成为我的奴隶。”
“嗯，你跟我说过的。”将问我对此有所耳闻。
段鸿也跟他说过，凌海桃“自囚”于魔都总部的真相——
是因为她蓄谋已久的报复“失败了”。
在凌海桃因意外而摆脱灵能血包的命运后，她搭上了净除所的线，在善良老所长的帮助下蛰伏许久，久到连段鸿都以为她已放下仇恨。
结果谁知道凌海桃早就在暗中一点点地用灵能毒素操控住了数位议员，不仅拿到了大量「帝枢院」的灰色产业证据，甚至还直接影响到了议会决策。
直到....与「魔女」产生业务冲突，引起了「帝枢院」的警觉。后续更是因为「魔女夜宴」的发生而被迫提前收网。
但也拜此所赐，凌海桃找到了除「帝枢院」以外的仇人，即「mr.x」。
为什么说是“仇人”？
按理来说，正是x先生搞出的动静使得凌海桃有机会挣脱痛苦地牢笼。客观来讲，x先生是对她有恩的。
也是因为有这层因果关系在，里见月夜才会心存怀疑，认为对方有当内鬼报恩的理由。
但事实其实正相反。
「魔女夜宴」的发生标志着「天命会」正式进入帝国视野，而「天命会」背后的起源真相是什么？是帝国最高权力者的黑手！
往前追溯数十年，从吕寿只手遮天、当上「天命局」局长的那时候算起，不难猜出——
所谓的“灵能血包”，这源于位高权重者们续命需求的技术产物，其实正是从那时候开始被研究并投入使用的。
万恶之源正是在此！
虽然凌海桃获取情报的手段远不如林东的能力方便，但「魔女夜宴」事件发生后，她还是知晓了一部分真相。
也因此恨上了「天命会」，更恨上了那个提供新型技术，导致灵能血包受害者数量飙升的罪魁祸首。
而这份仇恨得以追至根源的代价就是....
凌海桃的毒素能力暴露，议员们对她的存在忌惮万分。
之后又掰扯了快两年，事情发展到最后，段鸿依靠她多年来搜集的灰色证据完成了最终反击，以凌海桃出任「清洁工」走到明面为代价保下她正常生活权利的同时，完成了「净除所」之于「帝枢院」的政治独立。
再后来，除了应付来自帝枢院的各种刁难任务外，凌海桃就一直待在魔都的净除所总部，哪也不去。
说是“自囚”，但其实还是为了装老实，麻痹已经提起警惕的「帝枢院」。
在暗地里，她组建的情报网可是没有一天不在运作。
情报凌海桃的强度，光听名字就可以想象！
而直到两天前，也就是白烈举行婚礼的那时候，她终于得到了有关「mr.x」大动作的直接情报！
“x先生对霓虹的渗透超乎想象，疑似在霓虹极道乱象的掩饰中，已经布置好了某种大型仪式。”
“渗透？到什么程度了？”将问我很在意这个。
“无法确定。我的情报网能察觉到这点，还是因为在某个线人突然做出了超出我控制的事情。”凌海桃面色严峻，
“他原本是个从事不法产业的黑道首领，我在控制住他后，借用他的势力在霓虹发展情报网。”
“但你也知道的，去年我和里见月夜被关起来了。”
这是转折点。
凌海桃的操控能力可以尽可能地保留被操控者的主观意愿，但这种操控是纯生理层面的，由此建成的情报网所提供的信息，也都必须由她亲自接收。
而去年一整年，凌海桃都被囚禁在黑石监狱当中，自然是无法继续维护和使用情报网。
“我在被转移到那片矿脉前，抓住机会向那边下达了出工不出力，在混乱中以维持情报网正常运转为第一目标的命令。”
“然后直到上个月‘出狱’，我才重新恢复了对情报网的掌控。不过一年还是久了点，许多关键线人都因为停药太久而疯了，我处理起来花了不少时间。”
“特别是群岛这边，直到一个星期前我才全部处理完毕。”
“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那个黑老大线人竟然在不久前违背了我的命令，贸然加入了以「蛇心会」为首的极道同盟，疑似性格上还发生了某种改变...”
“不过我留了一手，还有额外隐藏的线人能够提供参照情报，不然我还得被x先生糊弄好久。”
将问我听到这儿直皱眉：“你是说，x先生夺舍了你的线人？”
“嗯。”凌海桃郑重地点头，“我发动在群岛的所有情报人员彼此互联查证，这又耗费了一定时间，所以直到两天前才能肯定是x先生。”
“要这么久？你的情报网那么大的？”里见月夜觉得离谱。
就算用成瘾性毒素操控人心的手段效率十足，也不至于单靠凌海桃一个人私下捣鼓，就能整出遍布霓虹的情报网吧？
“不算大，但几百号人还是有的。而之所为我能确实是「mr.x」，是因为不止一个线人遭了殃，且被夺舍的那几个人在性格表现上存在一定相似点。”凌海桃进一步解释着自己的情报来源，
“而趁着x先生没有发现我已经发现他了的时间差，我还抓到了他使用灵能的痕迹。”
“哦？”
“但好巧不巧地，那‘痕迹’是在「山口组」驻地，也就是「异管局」内找到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跟你们共享情报的原因。你们的行踪正处于敌人的严密监控当中，告诉你们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
里见月夜听到这又有点火大：“豁，所以你的意思是....一个人背下所有，骗了我们是为了给我们兜底？呵呵，你这是兜地哪门子底？”
她指的是凌海桃跟她打起来的事情。
“欸，还不明白吗？”凌海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在里见家只看到我，当然是因为我也扑了个空。我的这一层准备，甚至包括可能会和你打起来这件事，估计也在x先生的计算当中，懂吗？”
“切，小聪明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嘛，说得那么好听。”估计是因为说话的人是凌海桃，里见月夜表现出了不讲理的一面。
最后还是将问我出言制止——
“好了，别吵了。虽然是个坏消息，但总比没消息好，至少我们确认了敌人的正体。”
老对手的难缠程度令将问我下意识地感到担忧，但既然不是完全的未知，就总有参考的样本，不至于无从下手。
“x先生是很恶趣味的人，虽不像姜述那样毫无下限、几乎不留后路，但给出选择余地的他反而更擅长玩弄人心。”
“他总是喜欢把令人难以抉择的要素放置在天平两端，可反过来说，所有关键点一定都会出现在他设置的考验当中。”
将问我分析着x先生一贯的路数。
“再加上他喜欢事事算无遗策的习惯，就假设他对异管局以及霓虹的渗透足够彻底，那么，我们的所有情报，包括原本的目的，多半都已经被他所知晓并算计。”
“那岂不是很糟？”凌海桃没和x先生正面对峙过，难以想象情况竟如此恶劣。
但将问我又摇了摇头：“之前数次，他也是借着信息之利牢牢掌控住了先机，但也正是这样，x先生每次计划失败的原因都一样。”
“是什么？”
“力量！”将问我道出自己的经验之谈，“x先生以‘人心’为谋划的起点，但保证计划不被意外干扰的‘力量’本身，却也是他谋求的结果之一！”
“他是玩弄策术的阴谋者，但却不是手段狠烈的枭雄。”将问我作如此结论。
是的。
姜述和x先生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会考虑到计划的阻碍，尽量准备充足的应对手段，实实在在的手段。
而后者，x先生手中的力量却几乎全是为了玩弄人心服务，只是电车难题中的车与轨道，负责架设舞台的背景板。
姜述把人心当做逼迫的辅助，而x先生把人心当成了全部。
正因此，个体条件的参差一旦脱离他的掌控范围，那么计划也将垮得特别快。
艾妲解决x先生捣乱的方式是以牙还牙（指用亲爹威廉攻心），而将问我则是以力破法。
“城市里正出现的嵌合精灵兽，就是x先生针对我的「试炼」作出的反应。他想干扰‘公平’，不能让他得逞，就麻烦你们解决新出现的怪物了。”想明白后，将问我放心地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
说句x先生不爱听的，他的计划中，真正的阻碍，或者说难点只有一个。
这同时也是目前全世界，除了帝国以外的所有国家都需要面对的难点——
单体战力，该怎么过将问我这一关？
里见月夜和凌海桃也清楚这点，对将问我的安排没有异议：“我们马上去，那你呢？是要去救你姐姐的母亲吗？”
“我....”
将问我刚想开口，突然又闭口转身。
不远处....不对，二十米的距离，对于灵能者来说是“太近了”。
两女如临大敌。
是什么东西，能在她们两位清洁工的正面视野内悄无声息地摸到眼前，能一声不响地走到当世最强战力将问我的身后而不被察觉？
“你们先走，安排不变。”将问我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在他的面前，那新出现的敌人......无头的身躯透明，光线可以直接穿透其体表，仅有虹白的线条勾勒出瘦削形体。
但祂正抬起的那双透明之手，将问我很熟悉。
才说呢，能正面对抗他的敌人就出现了。
“这也在你的计划当中吗，x先生？！”
而与此同时——
城市当中的某处，顺着不良辣妹与人渣青年的线，林梓兮与莫九九最终找到了空无一人的「蛇心会」总部驻地。
警惕着过于顺利，甚至就像是陷阱一般的追踪过程。
两人在犹豫二三后，还是跟着线索进入到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