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阶炼气士无论在哪里，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通常一州之地的顶尖宗门，也就一两个。
当年龙宫残留下来生灵，世代繁衍，仅剩五百多，但这些人里面，经过多年发展还有五个四阶炼气士，说出去必定震惊世人。
许宁转头看向手掌提着的，水银般空间能量包裹着的道源，疑惑道：
“如果将它带回了白鲩书院，这里的水族岂不是没了道种？”
道源乃大修士肉身所化，思念所动，既为道种，福泽天地。
虽说将白鲩灵鱼道源被一分为二，一处在洗眼湖，一处陨龙河，两者品格皆有所降低，诞生的道种品阶并不稳定，可也比没有好。
如果将这一半带回去，白鲩书院倒是开心了，以后白鲩天街秘境里面找到的，必定是上品道种，可陨龙湖这边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烟的眸子转向许宁，瞪了一眼道：“我肉身所化的道源，爱搁在哪儿就搁在哪儿，再说，你以为你们书院夫子那个老家伙啥也不知道？”
“他肯定猜出了你是青龙之位的传承者，到时候你带着水族和他说一声，以后道种分一半出来，他肯定会同意的。”
“先礼后兵，实在不行我就亲自和他商量。”
阿烟攥着玉拳恶狠狠的道。
“不过量他也不敢。”
出尘的仙子露出霸道的模样，别具一番风味。
她本来就不是看淡世俗，冷漠红尘的人，之前为了人间血战，落到了如今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依旧不悔。
“再说，我的家在洗砚湖，把肉身放在那里才是正常。”
许宁看着双手叉腰，娇俏灵动的阿烟，恍惚间重现了她骨子里莽的成分。
仔细想来，以白鲩夫子那事事皆通的样子，对于陨龙河底有什么，应该有大致的猜测。
白鲩灵鱼道源升格，以后道种的数量虽然少些，但每个都是上品，对书院也不算亏。
许宁揉了揉额头：“这些水族怎么办？”
五百多个水族对帝都的总人口很少，但它们是鱼虾龟鳖，形态各异，对大周所有人都是绝大的冲击。
阿烟眨巴了两下眼睛：“你自己去和你家女皇说，反正陨龙河底不能待了，这里死气太严重，活着的生灵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如今这些水族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他们其实生活在道源演化的空间内，外界对他们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你……”许宁仰头看着眼睛瞥向一边的阿烟，张了张嘴：“算了，我去说吧。”
五百多个水族，必须要准备一个巨大的湖泊，而且要想办法让他们融入人族中，幸好这些年蛇猫等妖常在帝都露面，民众对于妖的接受度强了不少。
至少不是以前那种古籍民俗中，谈妖色变的情况了。
“嗯。”阿烟赞许的点点头，似乎对许宁如此懂事，很是满意。
龙宫大殿前。
殿门的金色光辉很黯淡，和之前幻梦中，那璀璨的金光截然不同。
阿烟站在殿门前，眼神复杂，向许宁伸出玉手道：“把你的手给我。”
许宁没有任何犹豫，握在阿烟手上，触感温良，细腻光滑，完全像是个正常人的手掌一般。
“放松，将灵元借给我。”阿烟轻声道。
醇厚的灵元顺着许宁的掌心，向阿烟体内传过去，本来就是一脉相承的功法，阿烟运使起来像是自己的一般。
左手掐诀变幻，竖着划开。
金色的光幕像是布匹，被剪刀竖着剪开一般，一分为二。
阿烟牵着许宁走了进去。
“你以前是不是好奇，为何无论是白鲩天街秘境，还是这里，明明是幻象，却又能拿到真实的物品？”
许宁疑惑的向阿烟的耳朵看去，小巧精致的耳朵被几根晶莹的发丝遮过。
仅仅从背后看窈窕的身姿，便赏心悦目。
印象深刻的，便是在白鲩天街秘境得到的各种机缘，灵植，真龙灵髓，法宝，甚至敢当石至今还在月儿坠中，每每施展《十二妖解》还要借助里面的神兽精血。
阿烟抿嘴一笑：“其实真假皆有，你看到的是幻影，但拿到的是真实在里面的东西，只不过平日里被幻影遮蔽，你分不出真假。”
“不对呀。”许宁锁眉思考了一会儿：
“神材灵宝都能说得通，可我记得在白鲩天街秘境的时候，我可是喝了一碗豆腐脑，对修为很有好处，那东西总不至于能留存五六百年吧？”
两人走到水晶龙宫正中间，站在散发着恐怖波动和道韵的精血前方。
阿烟道：“你达到我这个境界便明白了，心之所至，一场梦所化的虚影也如真人，有基础的能力，自然可以像我当年所见的一样，酿造出豆腐脑，甚至比真实历史上的豆腐脑，更加几分神异。”
阿烟所经历的真实历史上，那个位置当然有个卖豆腐的，可那个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摊贩，豆腐脑喝到死也不会提升一点点境界。
之所以秘境中非比寻常，无非是那家卖豆腐的，常把多余的豆腐脑倒入湖中，让尚是草鱼的阿烟记住了那股味道，此后在记忆中无限美化，最后显化神异。
阿烟对着精血招了招，悬浮在掌心稍微感受了一下，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力量流失的差不多，只剩下道韵可供人参悟，不然让你收了，倒是可以完美的催动十二妖解。”
“比羽瞑蛇和鹿蜀的精血还要好。”
“拿一个玉瓶出来。”阿烟转头道。
许宁立刻递了一个过去，只见阿烟对其打上了几个封印，明明用的是和许宁相等的力量，却玄奥莫测，许宁自问根本不可能破开。
阿烟将精血放入药瓶后，递给许宁道：“等你给水族们在帝都找到了湖泊，就将此物放进去，算是对第一任青龙之灵的纪念吧。”
终究时间太久了，只剩下供人参悟的道韵和一些纪念意义。
这滴精血被放入月儿坠中，龙宫陡然黯淡了下来，散去了所有的神光，就连墙壁上点缀的夜明珠都变的灰扑扑的。
忽然，阿烟转头瞪向许宁：“你还要牵到什么时候？”
原来从殿门口开始，两人的手掌就一直握着。
说完从许宁掌中用力抽了出来，许宁下意识的，握了一下。
力道很轻，但阿烟察觉的一清二楚，顿时气呼呼的竖起柳眉：
“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比陆离簪她们还了解你，你个色胆包天的小淫.贼。”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着许宁脑袋道：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功法是我开创的，严格说起来，我算是你的师父，要是敢胡思乱想，休要怪我敲碎你脑壳！”
凶巴巴的嗔怒美人，颇具另样色彩。
许宁缩了下脑袋，赔笑道：“不敢，不敢……”
如果说世上最了解的人是谁，非阿烟莫属，贴身而处这么多年，没有什么秘密能瞒过她，许宁也没想瞒着她。
甚至她几次俯身在自己体内，或许比自己还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