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允看着那女子上前，就要为连清纹身。
安抚着连清道：“听话。”
连清听到此话，眸光渐渐黯淡，将头埋在枕头上，再不发一语。
连清恨不得自己晕过去，这样也好，不用如此清晰的感受这般屈辱之感。
待得那女子刻下最后一笔，出声道：“陛下，好了。”
封允盯着连清右背上那处，满意的笑道：“赏。”
封允挥了挥手，宫人们迈步而出，掩上了殿门。
封允将连清翻过一面，就见怀中的人，无声无息间，已然泪流满面。
封允吻去连清眼角未干的泪痕，轻柔道：“今日朕不动你。”
连清右背仍有火辣辣的刺痛之感，不知要何时才能恢复如初。
封允上了床榻，揽着怀中的人儿道：“睡吧。”
连清闭了闭眼，却怎么都睡不着，今日受了这么大委屈，却也不敢朝着封允发作。
只敢背对着封允，在被中捏紧了被子。
封允知道他心情定然不会太好，便道：“那解药之事，已然有了眉目，应当再过不久，你便能恢复从前的模样了。”
连清听到此，方才回转了一丝身子，即使封允的怀抱让他又怕又惧。
可如今却是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地方了。
“嗯。”
连清在封允怀中轻声嗯道。
下一瞬，为了确认似的，又道：“陛下，可要说话算话，待我恢复容貌，便要放奉安侯府之人出来。”
封允捏了捏连清脸颊，皱眉道：“金口玉言，朕还会骗你？不是你一直装成杨喻之在骗朕吗？”
连清赶忙住嘴，再不敢发一言。
……
翌日一早，封允独自起身，在宫女们的服侍下，上朝而去。
连清待得封允离开良久，方才从被子中钻出了身子。
抬步下床穿鞋之时，看着脚上的小铐，露出无奈的神色。
自戴上这镣铐之后，便再未被取下。
连清一小步一小步走到梳妆台前，褪下右边肩头的衣衫。
就着铜镜的反射，看到了自己右后肩上的图案。
允……
那是一个允字。
连清抬手捂上眼睛，仰着头，不让眼中的泪珠滑落。
……
自连清入住永安宫后，封允便时常让下人们将公文送到永安宫正殿的书房中。
每次闲暇时间便在此处理公务，若是想要连清陪着，便会命人来此陪侍一二。
连清不是坐在一旁看着书籍，便是为自己沏茶，研墨。
封允每每在处理公文间隙，看到连清在一旁一丝不苟的举动，都觉得内心仿若柔软了一分。
心头只觉满足而恬淡。
屋中香炉的轻烟笼罩着连清的身影，更添一抹朦胧之美。
一把拉过连清到自己身旁，连清也会温柔的唤一声自己：“陛下。”
只觉仿若回到了安王府之时，那份心中缺失的地方，又得到了圆满。
今日封允处理公务到一半，大臣来觐见，封允只得扔下手下之事。
朝着身边的连清道：“朕走了。”
连清看着封允的眸子轻声道：“恭送陛下。”
封允勾唇一笑，在连清唇边印下一吻，方才离去。
连清百无聊赖，手中的杂书也无甚可看。
眼光瞥到了书案上封允留下的奏折。
这些日子在永安宫，连清未曾获得一丝外面的消息。
不仅牵挂着奉安侯府之人，心中更怕封允对封檀林动手。
不禁走到了桌案旁，拿起面前的奏折便看了起来。
连清翻开其中一篇，其上写着“陛下登基一载，未曾选秀纳妃，还请陛下举行选妃之事……”
连清一看见这话，立马扔开，拿起另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另一本中写着有他关心之事，“奉安侯府因着昭仁皇后之过全家入狱，还请陛下宽宏大量，从轻发落。”
连清看到这一份奏折，有一瞬的愣神，奉安侯府如今在朝堂上，可谓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愿意为之说话。
连清不禁仔细看了看奏折的署名，梁国公。
奉安侯府何时和梁国公府有了交情，他怎不知？
虽然不知梁国公为何要替奉安侯府说话，但是这份情连清记下了。
封允将奉安侯府收押大理寺，就给了个昭仁皇后犯下大错的说法，也未曾说是何错。
可朝堂上下因着杨喻在永安宫得宠一事，早已各自心中都有了不同的心思了。
若是让朝野上下知道如今在永安宫的就是那犯下大错的昭仁皇后，也不知朝臣又当如何。
连清不禁如此做想着。
又翻开一本奏折，“卫桑榆擢升詹事府詹事，掌皇子教习之事。”
看到此，连清心中暗道，上次在翰林院，自己不慎喝了那有问题的茶水后，在未央宫受了一夜凉，封允倒是未曾将罪责怪罪到卫桑榆头上。
反而严厉彻查，查出是翰林院中一个记恨自己之人所为，放过了卫桑榆，还因着卫桑榆之才，又擢升了官职。
封允在政事上倒是让人无话可说，明察秋毫。
只是，一想到自己身处这富丽堂皇的笼中，连清依旧觉得有些难受。
明明自己也曾官至户部侍郎，明明自己也能为社稷出一份力...
对啊，封允说得对，这都是自己骗来的。
可转念一想，这些明明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属于自己。
连清正神游之时，忽然觉得身边有人靠近。
一抬眼，便看到封允立在了桌案边的身影。
封允神色不明的从连清手中拿过奏折，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连清手边那些已然被打开看过的奏折。
视线陡然凌厉了起来。
连清看着封允的眼神，心下不由一突，轻声唤道：“陛下。”
却没见封允应声，封允此时看着自己的神色实在说不上是好。
连清后知后觉的从座椅上起身，下一瞬，便跪在了封允脚边。
抬起头道：“陛下，清儿知错了，不该乱动奏折...”
封允不搭理他的话，径自坐在了方才连清所坐的地方，拿着手中的奏折轻轻敲击着桌面。
连清听着那一声一声敲击的声音，仿若每一下都敲在了自己的心头，心颤不已。
连清记起来那日封允在御书房同众臣商议朝政之事。
自己出声妄想非议朝政，封允那不悦的样子，和如今面前封允的神色渐渐重合，连清低着头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