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希望这桩婚事是经由他的手被毁掉,而不是宁王府抗旨不遵!
至于他和小昀儿之间的事……
“在儿臣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前,还请母妃为我们保守秘密……”
贺九思如是说,失魂落魄地给淑妃又行了一个大礼。
淑妃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正欲再说些让他知难而退的话,湘云犹犹豫豫地从殿外进来:“启禀娘娘,永安堂差人来报,安嫔想见咱们殿下一面……”
淑妃原本就愁苦的面容霎时又蒙上一层阴影:“安嫔?她要见小九作甚?”
湘云支支吾吾道:“奴婢也不知,来传话的的宫人说安嫔以死相逼,他们怕出人命才……奴婢这就去赶他走!”
“不必。”
贺九思强撑着精神道,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衣袍,尽管眼眶还泛着红,神情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让他回去告诉安嫔,本宫这就去。”
低头看了看手上已经被自己攥出了褶痕的圣旨,迟疑片刻还是将它托付给了淑妃:“十一还在天牢里生死未卜,安嫔找儿臣定是为了他的事,儿臣去去就回。
这道圣旨……劳烦母妃暂为保管,待儿臣想好怎么处理,再来向母妃讨要。”
说完,转身向殿外走去。
淑妃望着桌案上那道明晃晃的圣旨,从来没觉得它这么刺眼,再看贺九思似乎有些被压弯了脊梁的背影,忽然觉得酸涩难忍。
陛下大限将至、十一皇子前途难料、现在又多了一桩让小九痛不欲生的婚事……
怎么感觉所有的重担一下子全落在了小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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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堂,安嫔素装跪在正殿中央等着贺九思,手上的剪刀已经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寸长的血痕,可见宫人说安嫔在用死逼他们报信并不是随意捏造的。
“嫔妾就知道……殿下你一定会来的……”
安嫔仰头朝贺九思露出个凄然的浅笑,缓缓放下抵在脖子上的剪刀,任由宫人们抢去,防止再被她以死相逼。
贺九思刚在淑妃那里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煎熬,心情不比她轻松多少,闻言沉重道:“娘娘差人说要见本宫一面……是想让本宫为十一求情吗?”
安嫔如往常一样,低垂了眉眼如同人人可欺的羔羊,涩然道:“嫔妾知道他罪孽深重,不敢奢求殿下能原谅他,但不论他如何穷凶极恶,他都是嫔妾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嫔妾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所以嫔妾厚颜恳求殿下,让嫔妾见陛下一面!”
贺九思垂眸看着她,心底五味杂陈。
回想他和十一过去福祸与共的种种,再想想父皇和母妃在行宫命悬一线时的模样……贺九思的心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撕扯,鲜血淋漓。
“见一面……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贺九思声音干涩,“十一弟犯的不止是谋害储君的罪,他还险些害了父皇……娘娘是他的母妃,应该比谁都清楚。”
安嫔羞愧难当,含在眼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一般,簌簌落在衣襟上:“嫔妾知道……嫔妾当然知道……
可他是嫔妾的儿子……就算他罪该万死,嫔妾也要争取那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