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宫,书房。
檀香的清雅未能驱散空气中的凝重。
朱胜端坐于御案之后,手中那份来自宋国北境的详细战报。
他逐字逐句地看着,眉头不由自主地越锁越紧。
御案下首,张居正、谢安、高拱、贾诩等几位核心重臣肃立一旁,他们的目光也都聚焦在朱胜手中的情报上,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书房内静得可怕,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反而更衬得这寂静令人窒息。
战报上清晰地写着:
多尔衮采纳了福康安之策,以疑兵佯攻临安,迫使赵构连连金牌催促狄青回援。
狄青救主心切,率精锐日夜兼程,人马疲惫,行至一处险要之地时,遭多尔衮亲率八旗精锐铁骑以逸待劳,伏击突袭。
宋军虽拼死力战,奈何师老兵疲,主将狄青身陷重围,力战而亡,其所部宋国最后能战的精锐,几乎全军覆没。
清军大获全胜,阵斩宋军主帅、俘获无算,小将福康安于此战中身先士卒,阵斩宋军数员悍将。
之后更是亲手夺下了狄青的帅旗,一战扬名。
狄青身亡!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震得整个大明决策层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预料到宋国局势会崩坏,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多尔衮的狠辣果决,以及清军骑兵强大的机动性和战斗力,都超出了最初的预估。
许久,还是性格较为耿直急切的高拱最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焦灼:
“陛下,狄青败亡,宋国再无屏障。”
“多尔衮兵锋正盛,临安指日可下,若让其尽取江淮财富人口,其实力必将暴涨。”
“臣以为,当立刻传旨秦良玉、诸葛亮所部,放弃稳步消化,即刻开拔,全速进军,抢占江淮要地,绝不能坐视清虏席卷江南。”
高拱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贾诩便缓缓摇了摇头,他面色沉静,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高阁老所言虽是为了大明,但操之过急了。”
“陕州、襄阳乃新附之地,民心未附,军心未稳,此时若仓促驱使降军远征,恐生内变。”
“再者,急行军乃兵家大忌,士卒疲惫,粮草辎重难继,一旦途中遭遇以逸待劳的清军铁骑,难保不会步了狄青的后尘。”
“我军战力虽强,亦不可如此冒险。”
“诩以为,还是依原定方略,稳步推进,巩固已占之地,方是万全之策。”
谢安也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支持贾诩的看法:
“文和先生所言甚是。”
“稳扎稳打,看似慢,实则快。”
“我军步步为营,每得一地,便彻底消化一地,根基牢固,后劲方能绵长。”
“此时与挟大胜之威、气势正盛的多尔衮争一时之短长,非智者所为。”
“只是惨了江淮的宋国百姓。”
朱胜默默听着几位重臣的争论,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轻轻敲击。
朱胜很清楚,贾诩和谢安的建议才是老成谋国之言。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显然,多尔衮这次凌厉无比的突进和狄青的迅速败亡,确实打乱了他的一些节奏,也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
要知道,宋国虽然只有曾经大宋三分之一的江山,但是依旧富庶无比。
其中精华,便是江淮一带。
而按照目前明军的推进速度,即便一切顺利,等到大军抵达江淮,恐怕也只能接收一个被清军反复洗劫、残破不堪的烂摊子了。
这与他原本的设想,相去甚远。
天下英雄,当真不可小觑。
就在书房内的气氛再次陷入沉闷之时,一直沉吟未语的张居正,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清澈而深邃,看向御座上的朱胜,声音沉稳地开口:
“圣上。”
他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才继续说道:
“清军在北方的屠戮洗劫,以其一贯作风,已是必然,我等无力阻止,亦无须为此过多懊悔。”
“然而,临安城乃至整个江淮核心区域,是否会遭受同样的浩劫,其关键,其实并非全系于多尔衮一念之间。”
他微微一顿,语气加重:
“最终,还是要看一个人的选择。”
听了张居正的话,高拱、贾诩、谢安等人先是一怔,随即仿佛都想到了什么,目光闪动,皆是不言,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而御座之上的朱胜,在张居正话音落下的瞬间,低垂的眼睑微微抬起,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他自然知道张居正说的是谁。
现如今,身处江淮之地,手中还掌握着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并且有能力、有动机与多尔衮掰一掰手腕的,放眼整个宋境,也只剩下一人。
权力帮帮主,李沉舟!
这个搅动了宋国风云的枭雄,在宋廷崩塌、清军南下的乱局中。
其立场和抉择,竟意外地成为了影响江淮命运的关键变量。
朱胜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幅巨大的九州舆图,视线越过已经插上虚拟清旗的宋国北部,落在了临安与权力帮活动区域之间那片广袤的江淮大地上。
李沉舟,你会如何选择……。
是趁乱火中取栗,洗劫江淮。
还是退守东南,保全实力。
或者……主动出兵,迎战多尔衮的虎狼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