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时进退两难，还没有想好如何应答时，身旁的黑脸汉子已经按捺不住，蹿上前来，指着姜老厉声喝道：
“姜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非要看着我兄弟死在你苏家门口才甘心是不是？”
他这一嗓子吼得震天响，把老大夫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那妇人更是一声瘫坐在地，伸手就要去抱姜老的腿，却被姜老一个侧身轻巧地避开了。
她扑了个空，顺势捶打着地面哭天抢地起来：
“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男人眼看就要不行了，您还要拦着不让治，难道非要闹出人命才肯罢休吗？”
其余同伙见状一拥而上，站在了黑脸汉子的身旁，纷纷指责：
“苏家这是要草菅人命啊！”
“连治病救人都要阻拦，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大家快来看看啊，苏家这是要逼死人了！”
……
那几人站在姜老的对面，就是一通指责，各种难听的话不绝于耳，唾沫星子四下飞溅。
胡四壮和一群护卫气得牙痒痒，攥紧拳头就要上前教训他们，却被姜老一个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直到那几人骂得口干舌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姜老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诸位，我不让你们把人抬走，实在也是为了他们二人着想。”
他指着榻上那两人：“人都病成这样了，再抬来抬去地折腾，万一在路上耽误了救治，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说着他转向老郎中，态度谦和：
“不如就留在苏家，不是我说大话，这安业镇上能买到的药材，我们库房里都备着。
郎中也有现成的，她们也是得过名医指点的，正好可以帮着一起诊治。
最后他看向众人，语气越发诚恳：
“再说了，人是在吃了我们苏家的饭后出的事，我们苏家必须负责到底！
要是就这样让你们把人抬走，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要让我苏家上下良心不安？”
说着，姜老重重地叹了口气。
“要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办事不力啊。”
姜老这番话说完，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那几个闹事的，原本盘算着这么一闹，苏家要么会急着撇清关系赶紧打发他们走。
要么就该恼羞成怒让护卫收拾他们——怎么都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事。
谁知姜老非但不推脱，反倒坚持要把人留在苏家诊治，字字句句都在强调负责到底。
黑脸汉子和同伙们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错愕和茫然——刚才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这老头非但不拦着，还上赶着要把麻烦往自家揽？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在变相承认苏家的饭确实有问题吗？
那妇人忘了哭嚎，几人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少来这套。”
那黑脸汉子率先反应过来，猛地一挥手，脸上尽是讥诮之色。
“你说的郎中，该不会就是那个连脉象都摸不准的黄毛丫头吧？
自己学医不精，连个中毒都诊不明白，就敢红口白牙地污蔑我们是装病！”
说着，环视四周，故意对着围观的百姓嚷道：“现在被我们拆穿了，就想用负责到底来糊弄过去？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众人胃口，这才转过头斜睨着姜老，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过嘛......你要是真想负责，也不是不行。
就先把医药费给了，另外再给这个数——”
伸出五根手指在姜老面前晃了晃：“五十两银子的赔偿！”
这话顿时引来其他几人的附和。
那妇人立即扑到软榻边，抱着哭喊：“我苦命的当家的啊，都被折腾成这样了……”
另外几个汉子也纷纷跟着叫嚷：
“对！必须赔钱！”
“一人至少五十两银子！”
“还得包后续的诊治费用！”
“少一文都不行！”
……
他们这些话一出口，围观的百姓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五十两！”有人忍不住低呼，“这得够寻常人家过上多少年了啊？”
“真敢开口啊......”
另一个老汉摇头咂舌，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众人面面相觑，都被这惊人的数额吓住了。
这苏家要是真答应了，这几人岂不是一夜暴富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姜老身上，想看看他如何应对这天价索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