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见朱厚照那副“天塌下来”的委屈模样，赶紧摆手，笑得眉眼弯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啦！谁把你当跳梁小丑了？”
她收起笑，语气认真了些，却还带着点打趣：“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没说破是觉得朱公子比太子殿下好玩多了，能拌嘴，还能听你吹牛皮，多有意思！况且之前还有人搞替身演真假东宫，要是一早戳穿，咱们哪能看到这么多热闹？”
她当然不会说戳破他的身份只有坏处，没好处。她很多次都刻意帮他隐瞒身份。
朱厚照当场愣在原地，脸颊“唰”地就红了，挠着头一脸懊恼：“原来……原来真假东宫那出戏，你也早就知道了？”
他垮着肩膀，活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那我之前还为这事儿愁得睡不着觉，岂不是自寻烦恼？”
“本来就是嘛！”莫瑶被他憋屈的样子逗得直笑，挑眉道。
“……亏我还累死累活演了这么久，合着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朱厚照噘着嘴，委屈巴巴的。
向清惟看着两人斗嘴，眼底的复杂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笑意，忍不住打趣：“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以后就不用演了，朱公子也省得再累死累活。”
“向哥哥！连你也笑话我！”朱厚照立刻转头瞪他，撒娇似的抱怨。
唐伯虎和陆阳哲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之前因身份暴露而生的那点疏离感，这会儿彻底烟消云散，又回到了往日热热闹闹的样子。
“好啦好啦，别闹了！”唐伯虎摇着扇子打圆场，“赶紧去医馆才是正事，早一刻找到线索，莫公子也能多一分安心。”
朱厚照这才收起小情绪，拍着胸脯道：“说得对！正事要紧！本公子亲自带队，保管很快找到线索！莫老师你就在这儿等着，包在我身上！”
正说着，饭馆门外陆续传来脚步声和谈笑声，客人差不多该到了。
陆阳哲皱着眉看向莫瑶，语气满是担忧：“莫公子，你今天这状况，要不先休息一天？我去跟客人们说一声，让他们改日再来？”
莫瑶立刻摇了摇头，强撑着坐直身子，语气不容置疑：“不用！小陆，你就像往常一样招呼客人，该上菜上菜，该算账算账，该挣的钱还是要挣，饭馆得正常营业。”
“可你现在这样……”陆阳哲还想劝，现在这个时刻怎么还只顾着挣钱？而且他现在心里也一团乱哪有心思对付客人。
莫瑶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了些：“我现在这情况，你着急也没用。客人们都是提前预约好的，咱们做生意讲究诚信，绝不能失约。”
她顿了顿，声音放柔却依旧带着韧劲：“不管我怎么样，你都得把饭馆和客人放在第一位，帮我撑到最后一刻，行吗？”
陆阳哲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语气严肃起来：“知道了！莫公子你放心，我一定把客人招待好，绝不误事！该挣的钱还是要挣！”
莫瑶笑着点头，看着他快步出去招呼客人的背影。
唐伯虎和朱厚照也跟着往外走，临走前朱厚照还喊了句：“莫老师你就放心，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他们一走，小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向清惟走到莫瑶身边坐下，特意往她身旁凑了凑，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草木气息飘了过来。
莫瑶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有些不自在，轻声问道：“那……你呢？不跟他们一起去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像化不开的水：“我陪着你。”
那眼神太过灼热，带着不加掩饰的在意，莫瑶的脸颊“唰”地就热了，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打趣道：“你之前不是笃定说我不会消失吗？怎么还守着我，怕我下一秒就不见了？”
向清惟低笑一声，声音轻轻的：“说不会消失，是不想让你担心。但陪着你，是我想做的。”
他顿了顿，看着她苍白的侧脸，语气多了几分郑重：“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意外，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
莫瑶的心猛地一跳，脸上的热度更甚，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有点发紧，只能低下头，盯着地面发呆。
窗外的风吹过，带着院子里花草的清香，耳边能隐约听到前堂的谈笑声，却一点都不喧闹。
向清惟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像一道安稳的屏障，陪着她守着这份宁静。
莫瑶偷偷抬眼瞄了他一下，见他侧脸线条清雅柔和，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有安心，有悸动，还有点怕这份美好会像泡沫一样消失。
她赶紧收回目光，小声嘟囔：“那……那你别总盯着我看啊，怪不自在的。”
向清惟转过头，眼底带着笑意：“好，不看你。”
可他的视线，却还是落在她能感觉到的地方，温柔又坚定，让莫瑶心里那点慌乱，慢慢被暖意取代。
莫瑶忽然感觉到腿上一凉，低头瞥去，心里“咯噔”一下，之前消失的大腿部分又往上移了小半截。
她赶紧收回目光，嘴角强扯着一点笑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指尖却忍不住发颤。
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向清惟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什么也没说。
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默默伸手，将盖在她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刚好遮住那片空荡的地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她。
“对了，向公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很重要的，我怕过后没机会说了。”莫瑶突然开口。
向清惟的心猛地一颤：“你……什么意思？怎么会没机会说？只要我们找到你的祖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不是吗？”
这话像是在安慰莫瑶，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莫瑶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不管能不能找到，这最后的话我还是要说。”
她心里清楚，大明国土这么宽阔，要在短时间内找一个不知名字、不知踪迹的祖先，无疑是大海捞针。
刚才顺着他们的话说，不过是不想泼灭大家的士气，不想让他们为自己太过忧心罢了。
向清惟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只好深吸一口气，轻声应道：“你说，我听着。”
他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乱糟糟的，莫瑶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还是……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他说？握着毯子的手，不知不觉又收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