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生还在想官昕的事,闻言松开海螺,站直身子望着他。
海螺扯扯他中衣,一条条的挂在身上,风吹过来都能看到胸肌:“你看,你连衣服都没得穿了。”
许生扯扯海螺的衣服,五彩纹妆缎锦衣:“只是我,又不是你。自你跟了我,哪天不是锦衣玉食。穿的锦衣是事实,跟在你神女庙吃供品相比,吃的算得上玉食吧?”
海螺随口一句牢骚,没想到许生郑重回应,倒有些不好意思。
许生又道:“就算是在这,我们也只是出不去,两人一日三餐,山珍海味三菜一汤不重复,还有御厨掌勺,不算委屈你吧。”
“不委屈不委屈。”海螺搀着他,连声道:“走吧,快走吧。”
许生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海螺坐在床边撑着下巴看他,看着看着突然来了一句:“自由也很重要。”
海螺说完 一把将被子拉起来蒙住许生的脸:“你睡你睡,就当我没说话。”
许生拉下被子,认真道:“你说得对,自由很重要,自由最重要。不过你相信我,这只是暂时的,而且只会有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
海螺声音微微上扬:“我委屈?我委屈啥!又没人打我,又没人劈我衣服。这地多好,亭台楼阁后花园,冬暖夏凉有温泉,吃穿住行都有人伺候,还有那么多侍卫保护。我觉得啊,就算一辈子呆在这也没啥。”
许生抬手捏他脸:“你愿意我也不愿意。我要自由,我要山川河海任我游!”
安良辰闭着眼睛坐在长乐宫中,四周静谧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坐了半晌,似是受不住这极端安静,起身去芳华宫。
他和南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也许是成亲之后,也许是生孩子之后。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南华几乎不主动来长乐宫的地步。安良辰有事找南华,大多是他主动来芳华宫。
安良辰每次来都能看到听到南华带着孩子玩得很开心,有他或者没有他,都不影响南华将日子过得自得其乐。
可是在成亲之前,他惹南华生气或者他赌气不去找南华,隔不了几个时辰,南华便会来找他或者说哄他。
南华来找他时,有时带着点心,有时带亲手绣有他名字的汗帕,有时干脆给他秀新学的歌舞……
只能说幸好,安良辰来找南华商量什么,南华还是竭尽全力全心全意为他考虑。
至亲至疏夫妻,是亘古不变的至理。安良辰只能理解为,夫妻就是这样的。
南华和安宇轩正在玩抓珠游戏。两人面前各摆一盘琉璃珠,轮流滚到对方面前,抓住为赢。
安宇轩坐在高高的宝宝椅上,全神贯注的盯着南华。他看到南华往左边滚珠,手往左边抓。南华手指微斜,珠子往右边滚。
南华看着琉璃珠滚下桌子:“娘上次跟你说过,这叫声东击西。”
安宇轩另一只手握成拳状,拿上桌面摊开,小小掌心里摊着颗珠子:“娘,这才叫声东击西。”
旁边的奶娘和宫女齐声欢呼起来,南华和安宇轩也笑了,笑声将芳华宫塞得满满当当。
安良辰走过去,将安宇轩挪开,坐到椅子上,抓了一把珠子:“我来试试。”
安宇轩抗议:“爹,只能一颗,一颗。”
南华自信满满:“没事,全部滚过来,我接得住。”
安良辰有些意外:“要是接不住呢?”
南华道:“任凭殿下处置。”
安良辰两只手皆成拳状,一只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手往前。他面带微笑的看着南华,前面那只手桌面上来回晃着。
南华看他看得心里发毛,又想着这局肯定输不了:“你要觉得珠子不够,可以再多抓点。”
安良辰手往前推,突然张开,同时道:“接好了。”
南华在安良辰手往前推时,就伏身张开双臂将桌子围起来,确保无一颗珠子能漏下去。
一颗珠子都没拦到!她明明看到安良辰抓了一把珠子,莫非是她动作太快,安良辰根本没来得及松手。
安良辰手往上抬,整个手背抚触着南华的脸。他松手了,那珠子去哪了?而且他在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调戏她?
南华抿着嘴,收手抬起身子。她刚要坐正,安良辰横在胸前的手突然松开,一把珠子像四散的流星朝她奔去。
南华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有些琉璃珠直接落到地上,有些落到她身上再滚到地上。
安良辰笑着对安宇轩道:“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安宇轩觉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八个字,比声东击西四个字更高级。他懵懂的点头,拍手称赞:“爹真厉害!”
南华不服气:“你爹使诈。”
安宇轩脱口而出:“兵不厌诈。”
安良辰哈哈大笑,一扫近几日的阴霾。他抬手抚南华的脸,温暖的掌心触着南华滑如凝脂的脸:“太子妃殿下,愿赌服输。”
当着孩子的面动手动脚,成何体统?南华拂开安良辰的手,安良辰顺势抓着她的手,眼神有几分戏谑。
奶娘很有眼色,抱起安宇轩,和宫女一起退下,顺手还将门关上。
南华不敢直视安良辰:“光天化日的……”
安良辰笑道:“我们光天化日玩得少?”
本来就少!她怎么也是大家闺秀,南华低喊:“殿下!”
安良辰轻声道:“好了,不逗你,你过来。”
房间里只有两人,安静下来细听安良辰声音,有几分无力。
安良辰始终没有松开南华的手,待南华乖巧的走到他身边时。他将南华抱坐在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腰,头埋在南华胸前,深深吸气:“你好香。”
那语气带着几分赖皮,仿佛向大人撒娇的孩子;又带着几分眷恋,仿佛南华是他的依靠。
可是,在宫中,在东阳,除了她,安良辰能依靠谁呢?
南华刚开始有些僵硬,渐渐柔软下来,双手抱着他的脖颈。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静得仿佛时间也停止了流动。
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德安在门外道:“殿下,大理寺正周兴甫在御书房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