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时候御膳房送来了满满一大桌菜，木宛留了木柔住下，只不过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葛太医赶来之后更是直接叫人将席面撤了下去，一人一杯清茶琢磨无极殿交给安林的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或者说，到底要怎样才能研究出来戒掉毒香的法子。
毒品在现代已经得到了充分的研究，不管是危害的普及还是打击的力度都是古代远远不能比的，更何况华夏历史上的魏晋时期，名士被司马氏压迫无法施展才华抱负，大多吸食五石散来纾解内心的愁苦抑郁，足以见得古代对这种成瘾性药品的监管力度之松。
先帝之前曾经打击过美人笑，因为先帝出身本就是不受宠的皇子，应当也属于木柔那类被毒害的下一代，对美人笑的危害心知肚明。
但是先帝毕竟对这种东西了解不深，一来可以生下皇子的宫妃也不见得有多落魄，二来先帝本身对其并没有太过深刻的药理学层面的了解，所以仅仅是将无极殿的炼药术士遣散并且销毁了宫中搜出来的美人笑而已。
葛太医出身太医院精通药理，木柔的母亲身患残疾，生下她便离开人世，她还从小经常去那种高浓度的美人笑的环境中，木宛则是对这东西有着足够科学而正确的了解，他们的出身就意味着他们对毒香的研究与抵制和先帝就不在一个平面上。
美人笑经过这二十多年来的发展，已经从最原始的版本不断演化，据葛太医对木柔告知的美人笑的基础成分分析，当年小臂粗的美人笑的效用早已有了全新的更便捷的替代品，在暗处发展壮大，甚至于可能出现了别的衍化版本，不仅流通于内宅妇女之中，还有可能会诱惑莘莘学子乃至朝中重臣下水。
要不是美人笑是从前朝流传下来的，木宛都要怀疑这可能又是南越南疆还是西梁随便哪一方的阴谋。
现代临床常用的戒毒药物主要是阿片受体激动剂以及拮抗剂等，而有一种据称见效快副作用小的纯中药戒毒法说明写得像气功大师的广告一样，所以木宛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什么能够有效对抗毒香的药物。
但如果全凭自身意志硬抗又好像太过艰难，没有辅助手段的话很难坚持，轻易一点诱惑就能击碎所有的坚持。
木柔提出了几种外祖父曾用过尝试减少依赖性的法子，经葛太医的分析后，木宛敲定了几条可行的方案，并安排太医院专门拨出来一部分人研究如何对抗毒香的成瘾性。
待烛火散尽时，木宛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光是动脑就已经虚脱了，还要找时间去试探一下纪准对于这香的态度，实在是疲惫极了。
半睡半醒间，她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有微弱的光亮在眼前晃，眼皮又实在沉重，不多时便察觉到被子掀开一角，有人躺在她身侧。
六月天气，碧纱橱隔间四处都有冰块镇着，屋里是阴森森的凉气，那人身上却带着热度，还有一点夜风的味道。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木宛恍惚间笑了笑，手臂搭上去，睡意沉得更深。
宛宛，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