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内务府还没有通知，但是宫里宫外的人都是忙碌了起来。
皇后已立，四妃的位置可还空着呢。
加之大胤领土扩张，西齐的新官短时间内也没有什么功绩，便也打上了将女儿送进宫来固宠的想法。
像姜淑玉这般聪明的女子还是少数，懂得察言观色。
只不过两日的时间，就有人问到了柳浅浅面前。
“是吗？江淮那块儿山清水秀的，听说那儿的水土最是养人了。”
刘才人听见孟昭媛这么说，点了点头，接上了话，“可不吗，妾有个堂妹便是在那儿长大的，听人说，皮肤都是吹弹可破，叫人羡慕。”
孟昭媛面露好奇，轻声问，“真这么神奇？”
刘才人笑得有些得意，“是呢，等来年开春，她就会来金陵城，到时候叫来一看便知。”
来年开春？可不就是往年选秀的日子吗，闹了半天哪里在说江淮，分明都在瞧着宫里的新人。
柳浅浅只是淡笑听着，没有接他们的话。
周嫔眉眼一横，“要是真羡慕，刘才人不妨去那儿住些日子，我们也好看看，江淮的水土到底有多养人。”
她是争不过柳浅浅，可是这些嫔妃也不该在她面前造次。
还吹弹可破？说出来恶心谁呢。
刘才人总共也没见过皇上几次，比不得周嫔，虽然傍身的皇子不是亲生的，却也算有个依靠，她说了话，刘才人只好讪讪的推诿，就连声音都小了不少，“妾也是听旁人说的……”
周嫔又甩了她一个眼刀子，“整日里想些有的没的。”
苏美人笑了笑，“要是可以，倒是真想去住上些时日。”
不过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就她身边的江美人听见了。
她想应苏美人的话，可是才一开口，就咳了两声。
江美人越想憋着，反而越忍不住，后头咳得越来越用力，前面说话的几人也纷纷朝她看来。
柳浅浅自然也注意到了，“怎么了，江美人身子不适吗？”
江美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汤婆子，站起身福了一礼，“谢皇后娘娘关心，应是这两日的雪下得急了，才……”
她像是怕柳浅浅怪罪，连忙转了口，“妾已经请太医来瞧过了，无碍的，说是喝副药就会好的。”
柳浅浅也不过顺嘴一问，倒真没有怪罪的意思，听她这么说，便也是点了点头。
她将手里的茶杯搁下，撂了话，“行了，近来天气冷得快，都注意着些，本宫就不留你们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众人纷纷起身福礼告退。
柳浅浅见人都退下了，才问简嬷嬷，“内务府可是克扣了江美人的份例？”
简嬷嬷搭着手，“娘娘忘了，前两日，内务府才把册子送来，娘娘看过的，各个宫的供给都是不差的。”
诗忆接过话，“主子，这事儿您该问奴婢的。”
“哦？”柳浅浅挑眉，“你又知道了？”
诗忆也不卖关子，走到柳浅浅跟前把自己听来的话一一学了。
江美人原本每日都会去仙羽宫看望二皇子，之前闹过一次之后，便改成了三五日一次，毕竟是亲生母亲，想念自己的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起初周嫔也不拦着，她想看，就由着她了。
可有一回，竟听到江美人攒着二皇子喊自己娘亲。
这就犯了周嫔的大忌了。
宫里谁不知道，周嫔把二皇子就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养，对着江美人本来就不喜，若非有些事摆上台面了难看，只怕她早就去母留子了。
自那之后，周嫔又恢复了对江美人的态度，时常将她拦在外面，寻了各种由头，不让她见二皇子。
这几日又下了雪，江美人虽然穿得不少，可也扛不住几个时辰在雪里站着。
宇文煜近来忙于政事，偶尔进一次宫也是到柳浅浅这里。
真要算起来，除去封后大典的时候，江美人好像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见过皇上了，她就算满腹的委屈都无处可说。
“今日当着主子面，这么个咳法，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就算是装的，都演到本宫面前了，总该过问一下吧。”
柳浅浅抬手，招来诗忆，“这事还得你去做。”
简嬷嬷看着柳浅浅同诗忆说悄悄话，转身走了出去。
倒不是柳浅浅要给宫里人寻不自在，而是她等得有些急了。
藏在暗处的毒舌一日不除，她的心总归悬在高处，就算日子过得再平静，总觉得被人盯着。
这种感觉很糟糕。
“今儿刘才人说起，等开春了，她堂妹就该来金陵城了。”
柳浅浅说得漫不经心，却叫宇文煜的动作一顿。
他的筷子轻轻敲在碗边，声音很轻，“浅浅。”
柳浅浅听见了，却不理会，弯了弯嘴角，继续道，“倒不只是刘才人，这些日子递了帖子要进宫的人也比从前多了，只是也不知道内务府是怎么了，明明是敲定的章程，一直拖着。”
宇文煜微不可闻地叹了气，手里的碗筷也轻轻搁在桌上。
一旁的诗忆看得胆战心惊的。
偏偏柳浅浅并不在意，还问了一句，“皇上今日吃得有些少了。”
宇文煜自己搁了碗筷，也不打算让柳浅浅独自享用，手臂一伸，就将她掌心的碗也搁下了。
“明年不会有选秀，”他的语气笃定，“不止明年，往后也就没有这个惯例了。”
柳浅浅抿了下唇。
两人本就坐得近，她只是微微换了个膝盖的方向，就扯到了明黄的衣袖，轻轻地扯动了一下。
全然没有方才说话时的那般从容。
宇文煜见她如此，便是由着她，还抬手拨了一下她脸颊侧的发梢，“你就算再试探十次，百次，哪怕是千次，朕也不介意再重复几遍的。”
“这普天之下的女子那么多，不乏才华横溢又貌美媚人的。”
“在朕眼里，她们都比不得你分毫。”
柳浅浅垂下眼眸，却藏不住嘴角的弧度。
她藏不住，宇文煜更是看得清楚，他的眼底也露了喜色，却还是沉着嗓子问她，“朕说的，都听清楚了？”
柳浅浅终是卸了心防，语调轻柔，“这么好听的话，从前皇上说得少了，如今，臣妾就想多听几遍，皇上可会恼？”
“会。”
柳浅浅眉梢微扬。
宇文煜又道，“惹恼了朕，倒无妨，只不过，皇后要想好了，该怎么哄好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