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浅浅自然知道该怎么哄好宇文煜,可是倘若她惹恼的并非是他呢?
翌日一早,她就让人将周嫔和江美人叫到了宫里。
周嫔得了话,也是意外,她追问了许多,来传话的宫人都只会摇头,她心里没底,又觉得这两日后宫太平,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简单梳洗装扮,就去了颐坤宫。
等她到了柳浅浅跟前,就瞧见江美人早就坐在厅堂里了。
周嫔的脚步一滞,却还是走到了跟前,“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柳浅浅听见周嫔到了,便没有再同江美人说话,自然是瞧见了周嫔那明显的一下停顿,当即也是笑了笑,“免礼,坐吧。”
周嫔也不客气,落了座便问,“今儿倒是稀奇,皇后平日里也不曾唤我们姐妹来说说话,怎么今天突然起了兴致?”
说着,还看了江美人一眼。
柳浅浅也不与她卖关子,“也是昨日,听孟昭媛和刘才人说,本宫才想起来,等过完年,开了春,宫里也要进新人的。”
“那后宫姐妹的位份,都是要往上提的。”
她说得直接,周嫔和江美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地听。
柳浅浅见二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嘴里的话却绕了两圈,“说起来,周嫔和本宫也是差不多时候入宫的,如今本宫都坐上这个位置了,周嫔还落在嫔位,就不合适了。”
周嫔有些喜色,却也不显。
原本凭着周阁老在前朝的功绩,过完年,等新冠起袍回朝的时候,她也是要提位份的。
如今柳浅浅这么一说,她的脑子就飞快地转了起来。
“娘娘的意思是?”
柳浅浅笑了一下,“封后大典都过了,理应给后宫的嫔妃动一动位份的,也是本宫忙忘了,今儿简嬷嬷说了,本宫才想起来。”
“所以啊,周嫔这段时间陪伴太后,也是极其用心的,晋个妃位,倒也妥帖。”
周嫔听了,虽然心里还有疑惑,但毕竟是好事。
她连忙站起身,就要跪下去,“臣妾拜谢皇后娘娘。”
柳浅浅一个眼神,诗忆就上前搀扶。
“这是做什么?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周嫔也不傻,今儿来颐坤宫的可还有一个人呢。
柳浅浅瞧见了她的视线,笑了一下,“江美人育有二皇子,此前也是有些小误会,到底是皇子生母,本宫今日就一并做主,晋个婉仪吧。”
江美人一听,脸上的神情再也藏不住,结结实实地跪地磕了个头,“谢皇后娘娘。”
柳浅浅点点头,见话都说到了,便招来小让子。
当着二人的面,将皇后的印信盖了上去。
“去吧,送去承乾殿,请皇上过目。”
周嫔和江美人目送小让子离开,脑子还没转过来,就听到柳浅浅送客了。
尤其是周嫔,进屋连凳子都没坐热。
就被客客气气地送出了颐坤宫。
她自然不乐意搭理江美人,出了宫便上了自己的轿,连一眼都没有多看。
江美人看着周嫔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颐坤宫的宫门。
直到这一刻,她的心里也是没底的。
她可没忘记,当初她听信旁人的话,拿二皇子做筏子,针对柳浅浅的时候,是什么景象。
难道柳浅浅当上皇后了,对过往的事都能既往不咎?
“江美人是还有事要寻我们主子嘛?”
诗语见她没走,还站在原地发愣,小步走近,轻声问着。
“不……不是,”江美人连连摇头,“妾就是感念皇后娘娘大恩,一时走神了,走神了才……才站在这儿的。”
诗语颔首,也不催促,也不阻拦。
江美人又看了诗语一眼,才迟疑着上了自己的轿辇。
诗语见她走了,才回到柳浅浅跟前。
小让子到了乾坤宫,孙公公亲自领着他到了皇上跟前,折子才递到宇文煜手里没一会儿,就盖上了印信。
“既然她二人动了,也不好厚此薄彼的,李妃育大公主有功,赐字淑,一并送去内务府吧。”
孙公公笑眯眯地从宇文煜手里接过折子,领着小让子出了宫门,才道,“你都替皇后跑腿了,就顺便去内务府递个话,完了再回颐坤宫吧。”
内务府的人接到信,立马就着手去办了。
从柳浅浅盖上印信,到内务府派人到两个宫里宣旨,才一个时辰都不到。
诗忆听说了,也是笑着感慨,“这也太快了,奴婢的花茶才摘了叶,都没加水呢。”
可不就是快吗?
周嫔看着内务府宣旨的公公,心里也觉着玄幻。
“噢,奴才该打,往后便是周妃娘娘了,娘娘,快些接旨谢恩吧。”
周嫔领了旨,谢了恩。
传旨的公公还说,“娘娘的牌子如今还在赶制,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周妃娘娘的牌子便不撤了,等新的制好了,再换不迟,所以啊……”
后面的话没说,但周嫔也是明白的,叫婢女送了赏。
荷包厚厚的,掂起来分量也不轻。
传旨的公公笑眯眯地走了。
李妃得了四妃之一的淑字,周嫔晋了妃,江美人晋了婉仪。
只一上午的时间,整个后宫都知道了,有三人得了赏。
有人说,皇上早就想封赏后宫的,就是碍于皇后的情面,才拖延至今。
有人说,江美人的晋位,都是皇后帮着说了话的。
江美人构陷皇后的旧事,也被有心人翻了出来。
于是,还有人说,皇后大度,不计前嫌,为江美人要了婉仪的位份,皇上也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才允了旨的。
一个个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归根到底,便是婉皇贵妃同从前不同了。
大度了。
“大度?”
柳浅浅听着诗忆学话,也是挑了挑眉梢,“瞧他们说的,就好像明日本宫就该劝皇上雨露均沾了。”
诗忆哑了声,小心翼翼地看柳浅浅的表情,“主子不会吗?”
柳浅浅想到宇文煜这几日的目光,眸色掺了水似的,“皇上生了腿,他想去哪儿,本宫是拦不住的,只是本宫也不会给自己添堵,主动把皇上送去别的宫里。”
有时候就是说,人是念不得的。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宇文煜走了进来。
显然他也听到了,“皇后要把朕送去哪个宫里?”
柳浅浅迎了上去,宇文煜从袖口里露出一封信,上面写着“皇后亲启”四个字,笔触锋利,力透纸面,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所书。
“你兄长派人送来的。”
柳浅浅嘴角刚扬起来,就又垮了下去,她听见宇文煜说,“混在朕的加急军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