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姀眼睛一眨不眨，眼睛如危险蛇瞳，紧紧锁着发出声源的黑暗处。
黑暗中渐渐显现出了一道……人形？
人？
正常人类可不应该出现在这。
她疑惑地蹙了蹙眉，眼中没减少几分警惕，“你是……人类吗？”
那道身影没有停下脚步，极静谧的环境中，她听见弓弦紧绷的声音，弦被拉紧，展开，下一步就应该是——
嗖——嗖——嗖——
乌姀狼狈地躲开，刚才站的位置，深深钉着三支箭！
能看出来射箭人的力气极大，箭矢已经硬生生钉入坚硬的地面，要是她刚才没有及时闪开的话，绝对连人带脚一并被钉在地上了。
乌姀忍不住把他和同为弓修的朝天娇在心里比较了一番，如果是娇娇的话，能做到把箭钉在地上吗？
或许可以，但应该没这么深。
三支细长的箭身，有二分之一已经没入了地面中！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乌姀震惊之余，又有三根箭矢破空而出——
她躲开后难免有些气恼，“你有没有点打斗的基本素养！不知道在心里分析的时候时间是暂停的……吗。”
她气息忽然变得极其微弱。
因为她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全貌。
算人吗？算吧，算一半。
乌姀满目震惊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一番场景，对面的“男人”一头红棕色长发，模样在见惯了美男的乌姀看来仍旧归于上乘，双目半阖着，耳尖微动，但他的容貌不足以让她如此震惊。
乌姀看到的是……他的下半身居然是——
龙歇嫌弃地啧啧两声，“怎么连个裤子都不穿就跑出来了？也不知道害臊。”
乌姀很善解人意，“可能是不好买裤子吧。”
是的，这个“男人”的上半身虽然是人，但是下半身，竟然是马的身体。
好歹是个蛇身都比较好买裤子呀……乌姀不合时宜地想。
蓬松微卷的红棕长发，因踢踏带起的劲风猎猎飞扬，扑面而来的危险肃杀。
……半人马。
传言，半人马一族善骑射，有转瞬万里，穿杨千里之能，传言，半人马一族有清月菩提，俊美无俦之貌，传言，半人马一族模样奇怪，人首马身。
传言，半人马一族自远古之战，元气大伤，数目骤减，从鼎盛的灵兽一族渐渐隐世，从此只群居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森林处，戈壁处，沼泽深处。
不少见，却很难看见。
他们自己就是天然的坐骑，速度无人能及，自然没有人能够抓捕住他们。
乌姀警惕地没动作，人马射出六支箭之后，也不出手了，像雕塑一般站定不动。
她趁机观察着他，人马人身的那一部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人类体型的极致状态，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线条，每一处赤裸的部位，都堪称极致。
乌姀听见龙歇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是他啊。”
声音还带着几分怀念与惋惜。
她一边提防着人马，一边随口一问，“老相好啊？”
“……”
“老熟人啊？”她怂怂地换了个称谓。
“不算，以前效力于同一个人而已。”
“噢——原来还是同事啊……”乌姀没反应过来，语气还是轻飘飘的，反应过来后陡然瞪大眼睛，“什么？同事！\"
龙歇嗤了声，见不得她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激动。”
“不一样嘛。”
乌姀手心都出汗了，“那我能打赢你同事吗？”
“你觉得呢？”他反问。
乌姀想都知道不可能。
“那他既不是几十万岁了？”
“差不多，不过魔主陨落的时候他还小，估计受了重创才被关这里的，现在的实力么……还不如巅峰期的十分之一。”
“巫鹤与他签订的不是生死契，而是主仆契，所以她身死的时候，契约兽重伤，那时候战局又凶险，估计他濒死沉睡好一段时间了。”
乌姀是第二次从龙歇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远古魔主，巫鹤。
对她帮助极大的祥龙，也不过是攀附她的力量而生，她无法想象，若是巫鹤未曾陨落，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番惊才绝艳的风采。
要是她尚在人世，是不是如今东方大陆的危机便也不是问题了？
她实在非常好奇，一个……与她相隔了几十万年的强者。
“小姀？”龙歇叫了她一声。
乌姀回神，下意识呆呆地回了一句，“怎么了？”
“回神。”他冷静地吐出两个字。
乌姀猛然回神，她刚才居然在这头危险的半人马面前走神了。
不过……
“他怎么不攻击我了？”
“他在观察。”龙歇语气淡淡地给她解惑，“他嗅到祥龙的气息，感知到熟悉的味道，正在判断应不应该出手。”
“那我要先发制人吗？”
“我有办法让你们打不起来，而且……他还会心甘情愿跟你走。”
乌姀眉心一跳，龙歇说的这个结果，实在非常动人。
不过……
“如果我说我想打，你怎么看？”
乌姀确认了，刚才进入塔内，她好战因子的诱因，就是面前的这头红鬃半人马。
她现在想打架，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和强者打架。
“可以啊。”龙歇回应得极其干脆果断。
”真哒？“
”看到他的铁蹄没，不小心被踩到一脚，腿就成肉泥了，不过你家那个叫霍行芜的长辈，有途径可以弄来藕节义肢，装起来和新的没两样。”
“……‘
乌姀乖巧收剑，“我不打了，用你的办法。”
龙歇哂笑。
“但是……”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纠结地挠了挠鬓角，“半人马用什么语言可以沟通啊？他听得懂我讲话不？”
龙歇不知道他是该欣慰她对自己口中方法的信任，还是该好奇她脑子里一天到晚装的都是什么？
他都没说出方法，也不确定是否奏效，她面前的可是一个危险至极的对象，还有闲情逸致关注语言沟通问题？
“……正常和他讲话，他能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