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鬃人马睁开眼，眼里的凶戾一闪而过，不是针对某一个人，更像是自他眼底压制的焦躁和战意。
乌姀预感不太妙，在心里小声道，“你说的什么办法呀，我觉得他要揍我了。”
“很简单，叫他的名字。”龙歇道，“祥龙的气息会让他感到熟悉，他的名字是巫主取的，只有她知道他的名字，再加之魔主在他记忆中已经消散几十万年，也不过是用执念留住一点记忆，多种因素下，他也许会把你错认成巫主。”
听起来很有道理。
“那他叫什么名字？”
龙歇：“好问题。”
乌姀：“……”
龙歇：“……”
乌姀：“……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
对面沉默了好几秒，“我真的有点想不起来了。”
乌姀：“……”
“你是开玩笑的吧！”她悲愤地拔高声调。
“没有，真忘了。”龙歇也是话到嘴边才忘记的，明明在脑子里想得好好的，突然就给忘了，“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
“那你知道我年纪还小吗？”乌姀幽幽道。
“嗯？”
“我年纪还这么小，你忍心让我小小年纪就殒命于此吗？”
“不会的。”龙歇有些理亏，所以说话声音也比以往温柔，“要不，我们努力猜猜？”
“怎么猜？”
“嗯……你叫他小彩试试。”
乌姀看了眼对面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的红鬃人马，心想，叫小红的正确率应该会比较高吧？
她还是按照龙歇的提示，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开口叫他，“小彩？”
红鬃人马猛地抬起头，露出红色长卷发下一张动人心魄的脸。
有反应了。
乌姀的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让红鬃人马打破了不动的僵局，已经帮他做出一个决定了——
他决定出手！
当红鬃人马收起弓箭，改拿起负在背上的三叉戟时，冲她刺过来的时候，乌姀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别冲动！”
乌姀跳起来避开他的戟，足尖一点拉远了和他的距离，惊恐地瞪大眼睛。
没听说人马的脾气这么暴躁，叫错了名字就开启狂暴模式啊。
红鬃人马竟然冷冷吐出两个字，“彩，杀。”
龙歇懊恼的声音响起，“瞧我这记性，小彩和他是死对头，以前经常欺负他来着。”
乌姀：“……”
这老头故意的吧。
“杀——”
“不杀不杀。”乌姀睁着圆圆的眼睛，连忙摇头。
“杀！”
“不杀不杀。”
龙歇又想了一个，“你叫他小境试试呢？”
乌姀警惕地和他保持看了一段距离，听话地唤他，“小境？”
红鬃人马收起了三叉戟。
红鬃人马搭起了弓箭。
“小境，打。”
“这又是怎么回事！”乌姀小声尖叫。
还有这红鬃人马怎么近战跟远战都面面俱到啊？种族优势有点太过分了吧。
龙歇见状，忍不住感叹，“我真是老了啊，又忘了小境也欺负过他了。”
乌姀已经没脾气了，小脸绷得紧紧的，“你们同事之间关系挺差的啊。”
“正常切磋，正常切磋……”
嗖嗖嗖——
三箭破空而来。
乌姀迅速俯身，朝右侧滚了几圈躲开箭矢，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狼狈地抬眸看着红鬃人马：
“我们交个朋友，你直接告诉我你的名字呗，我叫乌姀，你叫什么？”
“巫、鹤……”
红鬃人马吐字有些不清晰地重复两个字，手维持着持弓的姿势，“巫、鹤……”
乌姀喜笑颜开地点头，“是是是，乌姀，你叫什么呀？”
红鬃人马微微低下头，看着她，“坦、桑……”
“原来你叫坦桑呀。”她细声细语道，弯了弯眉眼，“你能把你的弓箭收起来吗？我也收起来，我们好朋友不要打打杀杀的好不好？”
红鬃人马迟疑了一会，把手上的弓和箭收了。
乌姀在心里有些得意地冲龙歇邀功，“还得靠我！人家叫坦桑，不叫小彩，也不叫小境。”
龙歇也不反驳，笑眯眯地顺着她的话讲，“是，都得靠你。”
“那我下一步该做什么？”她问。
龙歇从善如流，“你就说，我可以骑你不？如果他同意了，你就说‘我可以契约你吗？’，再然后，你就可以把他骑走了。”
乌姀：“……”
她觉得龙歇今天想害死她。
“说呀。”
“你确定我不会被他一脚蹬飞吗？”她深深地发出疑问。
如果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跟她说“我可以骑你吗？”，她绝对一剑把他砍飞。
“相信我，不会的。”龙歇肯定，“巫主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可以骑你吗？’”
“他同意了？”
龙歇的声音理所应当，“没有啊。”
乌姀无语：“那你说个什么啊！”
“巫主见他不同意，十分善解人意地给了他选择的机会，用武斗的方式，成功说服了他。”
那是说服吗？那是武力镇压吧。
“你觉得我能用武力镇压他吗？”乌姀似笑非笑。
“说不定呢。”龙歇笑得无良，“丫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说不定不用打，他就自己乖乖跟你走了呢？”
乌姀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坦桑面前，仰起头看她。
他遮盖住了微弱的主光源，大大的阴影打在她身上，乌姀这才发现他有两个自己那么高，跟座小山似的，马腿极其发达。
“坦桑。”
坦桑低下头。
乌姀纠结了一会，终于开口：“我可以骑你不？”
坦桑凌厉的眼睛在她身上扫过，乌姀有些紧张地运起灵力，随时准备跑路。
在她惊讶的眼神中，马身的前躯一曲，前肢竟然缓缓跪了下来，呈现一个俯首称臣的匍匐姿势。
乌姀：！
她受宠若惊。
巫主大人的余威真好用！
“快上啊。”龙歇催促，“这可比凤鸣小子那头绿色的猪威风多了。”
乌姀走到坦桑身侧，他赤身裸体的，她扶哪上好像都怪怪的，于是足尖一点，跳了上去。
坦桑缓缓站起，乌姀觉得自己的地面的距离飞快拉大。
她还没骑过马呢。
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喊“驾”什么的……
她不忘龙歇说的第二句话，“坦桑，我能契约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