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姀以为这次应当也会很顺利的。
至少不会太狼狈。
谁知道坦桑突然背过身，直接把她从自己背上拽下来。
“诶……”
不答应就再商量一下嘛。
做什么这么粗鲁！
他的手像铁钳死死拽着她的手腕，突然低下头，亮起的尖牙一口咬住她的手。
刺痛传来，乌姀瑟缩了一下脖子，疼得鼓起了腮，“你干什么！”
他低低地发出两声粗喘，咬着她的手腕不放，尖牙之下绽放的雪花染红了他苍白的唇瓣，鼻息之中发出动物般委屈的呜咽。
乌姀重重地“呦呵”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咬我你还委屈上了。”
坦桑松开她的手腕，摩挲了一下伤口附近的皮肤，傻愣愣道：“疼。”
“废话，我咬你一下，看你疼不疼。”乌姀瞪他一眼。
坦桑真的以为她要咬自己，双手一背，摇了摇头，“不。”
乌姀气笑了，“你能咬我，我就不能咬你吗？”
坦桑抿紧了唇瓣不说话。
一道血红色的契约自他们脚下毫无征兆地升起铺开，乌姀立刻警惕地退后几步，“不会是触动什么禁制了吧？”
“契约。”龙歇淡定出声。
乌姀倒吸一口凉气，可是她根本没有发起啊，难不成……
“他不会要把我契约了吧！”
她不想当别人的契约兽啊。
龙歇：“……”
有时候他真的很好奇，她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放心，你是主。”
乌姀稍稍松口气，“为什么他能发起契约？”
“他强，你弱。”
她不服气地鼓鼓腮，“我活几十万年也会很厉害的。”
“人家从出生就很厉害。”
“我要是人马也会很厉害。”
“那你是吗？”
“……”
一抹浓重的黑色从血色阵法之中扩散出来，如同一道黑墨色的蟒，缓慢地爬遍游走阵法中的每一处繁复古文，最后钉死在中间，如同某种诅咒。
乌姀好奇地盯着看。
“主人见血，签的是……生死契。”龙歇声音像是飘忽在空中，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确定。
“生死契？”
“一方见血一方饮，生同生，死同死，这次死就是真死了，没有任何退路。”
乌姀一惊，“那他死了，我岂不是……”
“不会。”龙歇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你也想跟他一起死的话，趁现在契约还没有落定，你也饮他的血。”
乌姀婉言谢绝，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急着生死相随，似乎太随便了一点……
不过她想起了刚才坦桑把手往背后藏的举动。
“所以这个契约条件是单向的？”乌姀皱了皱鼻尖，“那我就不懂他的目的了。”
“他在怨恨，他以前跟巫主很要好的。”
“所以他更加怨恨巫主陨落之前把他遗留于此，人马寡情也重情，把她的离开视作背叛，他想要的是一同战死。”
龙歇也猜到了一些原因，“他太久没见到她了，把你认成了她，不再是主仆契，而是生死契，他不想再一次被丢下。”
乌姀觉得自己良心痛痛的，“可是我不是她。”
“重要吗？”
她纠结地蹙起眉尖，“当然重要啊，巫鹤对你对他都很重要，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来代替她，虽然这个人可爱聪明，又无敌善良勇敢，但……不会觉得有点奇怪吗？”
龙歇语气悠闲，“在其位，担其重，一个时代亦有一个时代的巫主，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当做是替身，而不是传承？”
“我知道有时候你在纠结为什么选择的是你，而不是比你更努力，或是更有天赋的人，但那重要吗？
有时间纠结，不如把这份自艾自怨当作是动力，人死不过一抔土，想太多也是没用的。”
“不要去想别人拿到了祥龙会不会做得比你好，你只要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懂？”
况且他能选择她，本身就是因为她比大多数人都要好。
乌姀指尖摸摸眉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纠结了？”
乌姀摇摇头，语气里还带着感慨，“龙歇叔叔真不愧是活了几十万年的老东西，说的话真有道理。”
龙歇：“……”恩将仇报的小东西。
“契约阵法要消失了，你可能要受点苦了，做好准备。“
乌姀摆摆手，并不大在意，她之前也目睹过卫凤鸣契约的那一幕，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怕。
阵法若隐若现之时，她脸色忽然一变。
这种熟悉的……残血的……感觉……
彼时，塔外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天地钟声起。
一声，两声，三声——
代表着又一位高级御兽师的诞生！
每一位高级御兽师晋升之前都备受保护，需要耗费的人力财力不可胜数，寻常人家的御兽师弟子会寻求学院或是个中势力庇护，以免中途夭折陨落。
“这又是哪个势力又多了个高级御兽师？”
“看那个方向，像是凤天学院的。”
“……”
塔内，乌姀猛地吐出一口血。
五脏六腑的气血像是源源不断地被脚下的契吸收，她连剑都要握不住了，她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气若游丝地嘱咐：“找……一条……大长虫，把我们家娘娘……找回来……”
说完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了。
坦桑吓了一跳，“怎么，死了。”
“你对她用生死契！契约双方实力严重不符，强行突破为高级御兽师，导致她被阵法反噬，你说她为什么晕了？”
龙歇也低估了远古人马的力量，只急着让乌姀能薅羊毛就薅羊毛，完全没有考虑到她的小命会不会就这样一命呜呼。
坦桑震惊：“好弱。”
龙歇反唇相讥，“你是不是被关太久，脑子都不清醒了？”
从被心魔所困，到成长成如今这模样，他比谁都清楚她为之付出了多少。
虽然他嘴上从来没夸过她，但是他就听不得那兔崽子被贬低。
坦桑后知后觉，“谁在，说话。”
“……”
“你龙歇哥哥。”龙歇哼笑，“好久不见了啊。”
契约即起，同宿她灵魂中的两人便可对话。
坦桑想了想，对此颇有微词，“龙歇，叔叔。”
龙歇：“……”
这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