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均山瞪着眼睛：“什……什么？”
姜九昭有些不敢看姜均山的眼睛，只能局促地喝酒。
“……”
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阵寂静的沉默。
最后，姜均山叹了口气。
“造孽啊。”
“……”
他神情郁郁：“都是我造下的孽，都怪我。”
姜九昭见他捶胸顿足，连忙拉住他：“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均山叹了口气：“你的母亲……也是炉鼎。”
姜九昭愣了下：“什么？”
“你爷爷从黑市的拍卖场买下了她，她资质一般，只是双灵根，还已经转手了两个买家，就算如此，在拍卖场也卖出了天价。我从小资质普通，你爷爷心气高，拿大半家产买下了你娘。”
姜均山神色悠远：“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时候，她衣着暴露，浑身都是伤，见我怕得不行，卖场的人怕她自尽，还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
“……”
“她已经转手了两个买主，第一个买主在强迫她的时候被她失手杀了，杀了人后她一直在逃，可还是被修为高的修士看出来了炉鼎体质，抓她回去豢养了十几年，那人飞升前，把她转手卖了出去。”
姜九昭眼睛微眯。
“我可怜她的身世，对她及其怜惜，最后我们相爱了，我很爱她。”
“可是……她在生你的时候，难产去世，我本想随她去了，可是有了你，你母亲不让我死。”
姜均山目光温柔地看向姜九昭：“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会想到我们曾经幸福的时光。”
“她这一生苦难缠身，全是因为炉鼎体质。”
“可是……在七岁的时候，你竟然也被灵石检测出了炉鼎体质，幸好当时只有大长老在场，我与他合力，在你身上设下禁制，只要修为在我与大长老之下的人，都看不穿你的体质。”
“二十年前，我无意间得知了深海的传承，我想着如果能得到传承之力，也许就可以改变你的体质，让你做一个正常人。”
“更巧的是，抢夺传承之力的队伍里竟然出现了一只鲛人，我为了改变你的体质，翻遍了所有的古籍，甚至连禁书也翻过，我知道有关鲛人的所有传说，鲛人浑身是宝，尤其是鲛珠，鲛珠可以淬炼人体，甚至可以改变灵根。”
“所以我想取了鲛人的鲛珠，让你吞下，这样你就可以摆脱成为炉鼎了。”
姜九昭下意识摸了摸储物囊：“可是，你关了鲛人那么多年，却还是没有杀他取珠。”
姜均山叹了口气：“他毕竟与我无怨无仇，你这些年外出历练，也没有任何人发现你身上的秘密，所以……”
姜九昭侧头，看到了门外的影子。
“不过畜牲就是畜牲！为了报复我，竟然将你掳走！我后悔当年的一时心软，让你误入了龙潭虎穴！”
姜九昭叹了口气，他爹跟伏朔的结，终究是解不开了。
姜均山灵光一闪：“昭儿，你与鲛人既然已经结成了道侣，他必然对你有几分信任，如果你趁其不备，杀他去珠，这可是摆脱炉鼎的天赐良机！”
门外的影子晃了晃。
姜九昭摇头：“爹，鲛珠就在我这里。”
姜均山愣住：“怎么……怎么可能？鲛人竟如此……”
“是啊，爹，你对娘是真心的，所以你应该明白，被道侣背叛会是多么的痛心。”
姜均山有些动容。
他思考了半响，目光坚毅：“昭儿，我这一辈子，要是没有你娘，连合体期都达不到，现在虽然已经合体后期，可我明白，我一辈子都到不了大乘期了。”
“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才筑基期，但是，以你现在的修为，走出去随便一个修士就能发现你的体质，爹，爹是怕你跟你娘一样，落到了爹根本护不住你的地方……”
姜均山神色认真：“听爹的话，吞下鲛珠。”
“……”
姜九昭摇头：“爹，请恕孩儿不能答应。”
“昭儿！”
“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不愿我成为一个器物。”
“可我若这么做，就是把伏朔当成了一个器物。”
门外的伏朔唇角微勾。
姜均山叹了口气，举手投足间有些苍老：“……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管不了你，可是……我作为父亲，就算是为了你娘的遗言，我也不会放弃夺取鲛珠的机会！”
“……”
“姜宗主，你护不了他，我能。”
伏朔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把揽住了姜九昭的腰。
姜均山立刻警惕：“好你个鲛人，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姜均山话未说完，剑已出鞘。
伏朔偏头，两只手指夹住了姜均山的剑，轻轻用力，剑身四分五裂。
“噗！”
佩剑是用灵力幻化的，与人合二为一，佩剑损毁，人也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爹！”
姜九昭想过去给姜均山塞几颗药丸，腰间却被人死死按住。
“伏朔！”
姜九昭怒瞪着他。
伏朔缓缓道：“昭昭，你可要看清楚了，不是我先动的手，我只是自保而已。”
“……你先放开！”
伏朔面色一冷，露出来几分受伤，可还是放开了他。
姜九昭连忙过去，帮姜均山顺着气，塞给他了几颗药丸。
姜均山这才觉得翻涌的血气平息了些，抬眸瞪着伏朔：“你的修为竟然精进地如此之快。”
不到一年前，他们二人纠缠上千招，才能显出伏朔略占上风，现在仅仅一招，姜均山就已经败退。
他扭头，眼眶通红地看向姜九昭。
“难道你……”
伏朔轻笑：“是，昭昭早就是我的人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我的。”
“你！”
姜均山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满脸心疼地看着姜九昭。
“我的儿……我的儿！”
姜九昭满脸不忍，转头怒吼：“伏朔！你少说两句！”
伏朔一抖，神色委屈地抿住了嘴。
姜九昭安抚姜均山：“不是的，爹，不是你想的那样，伏朔跟我是正常的道侣，他没有豢养我，他对我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
姜均山气得浑身颤抖：“鲛人！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一定杀了你！一定杀了你！”
伏朔冷哼一声：“碍于昭昭的情面，我没法杀了你，但你要是想找我打架……我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