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愣了一瞬，笑道：“凝光莫要乱说，我刚刚可是还在夜兰的面前释放「异端」的专属力量呢。”
可看着莱茵故作轻松，凝光的声音却陡然升高：“那你为何不直接否认，是怕我发现你的谎言么？”
她早就觉得莱茵有问题。
怪不得他选择放弃自己和夜兰的时候，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任由她们二人折磨谩骂。
怪不得他被自己踩的，面对那样的疼痛却没有任何反抗。
怪不得他无法挣脱夜兰的络命丝，哪怕被夜兰放下也不离开，甚至只是被她轻轻一推，便和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那样笔直地倒了下去。
“莱茵，你到底想隐瞒到什么时候，还是说，想让我把你身上的一切端倪说出，逐一与你对证？！”凝光的语气出现了明显的情感波动。
看见凝光这么激动，莱茵宛若泄气一般，拉下肩膀。
他无奈一笑：“天权凝光，好一个天权凝光，真是慧眼如炬。”
虽然嘴上说得亢奋，但莱茵的语气却有些没落，这让凝光心里没由来地烦躁。
莱茵抬起头，眉头难掩愁色，但还是故作轻松：“不错，现如今，除了还能利用极少的「异端」的力量唬人之外，我确实已经与凡人无异，甚至连夜兰的束缚也无法挣脱。”
“漩涡之魔神倒是厉害，虽然我能能战胜它，但也必将承受它的诅咒。”
莱茵缓慢地说着，在毫无嘈杂的隔音审讯室内，他的话语异常清晰：“奥赛尔乃是魔神，临死前的反扑实在凶猛，我根本没有制服它的能力，只能抱着重伤杀死它。
魔神并非不死之物，但死后的残渣却是困扰璃月数千年的难题，若是它死，释放的污染足以吞噬璃月港。
所以在它死亡的那一刻，我用自己的力量吸收了它的全部，包括它残存的魔神之力，也包括它在死亡瞬间释放的诅咒。”
莱茵的话语平静，讲演情节也并不出彩，但在凝光和夜兰耳中，却犹如惊雷乍响。
夜兰犹豫开口：“所以你现在……”
“我体内的力量和奥赛尔的残留能量相互侵蚀消散，无法被我使用。
至于我的炼金术能力，它基本来自我体内的炼金回路，如今我的身体已然变了副模样，自然也无法使用那些。”
莱茵看了看凝光，又回头看了眼夜兰：“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既不是危险强大的「异端」，也不是能护卫天权安危的‘白先生’。
在体内两方力量的争夺中，就连邪眼，我也无法使用了。
如今我已与废人无异，在两种力量不分敌我的侵蚀下，生命力也在逐渐消散。”
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温柔些：“抱歉，这样的我，没有资格留在你们身边，已经不值得你们再爱了。”
凝光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但话在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明明才刚知道他的真面目，明明自己还那么想骂他，明明还想让他偿还自己的感情，但现在，他居然要这样离开？
所以他之所以这么绝情，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能够利用的价值了么，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宁可让她们恨着他，也不想再空留遗憾了么？
该死，你这混蛋，那你占我的便宜，该怎么还给我！
凝光看着莱茵的脸，他的笑容温和，但自己的心却有些难受。
看着凝光怔住的样子，莱茵对身后的夜兰说道：“夜兰，把我身上的束缚解开吧，我该回去了。”
只不过身后的夜兰并没有回应。
“夜兰，你还在吗？”莱茵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才让莫名静止的夜兰听见。
“什么，嗯，我听见了。”
但她依旧没有行动，而是问道：“帝君和你的冰之神呢，祂们也不能为你兜底？”
莱茵笑了笑，回道：“这是神明们契约的一部分，我是女皇的棋子，再强大也只是棋子，不过是消耗品而已。
而帝君，祂是璃月的神明，没有处置我的权利。
况且帝君要是真有办法，魈也不必承受几千年痛苦了，而奥赛尔的力量已经和我的身体融为一体，把它抹除，只会加速我的死亡。”
“这样啊。”夜兰把手搭在莱茵身上，刚要解除他的束缚，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你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强大了，回愚人众之后该怎么办？”
莱茵无所谓道：“谁知道呢，女皇最看重的就是我体内的力量，若是我没有利用价值，大概会让我解甲归田吧。
不过「博士」应该会对我的身体感兴趣，说不定会把我当做实验材料，用来研究？
当然，最高兴的应该是「女士」，毕竟我一直和她针锋相对，现如今，她倒是能轻易对付我了，不过你放心，在女皇首肯之前，她无论怎么折磨，都不会杀了我。”
“你这样说，叫我怎么放心。”
夜兰咬着牙：“不行，你不能离开璃月，万一愚人众真的对你不利该怎么办？”
莱茵耸耸肩：“反正我大概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你这混蛋究竟在说什么？！”凝光突然抬起头，用完全不符合自己习惯的语言怒斥莱茵。
“若是你走了，你蒙骗我的感情该怎么偿还，你若是离开，我经历那么多疼痛，又该找谁报仇？”
凝光斩钉截铁地说着：“至冬不要你，我璃月要，我不管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哪怕在群玉阁天天给我倒茶洗脚，也必须偿还回来！
夜兰，走，带莱茵回群玉阁，愚人众那边我来处理，至于莱茵的身体，我凝光坐拥整个璃月，哪怕是砸摩拉，也总能在提瓦特找到拖延时间的法子。”
看凝光如此决然，莱茵张口道：“哎，凝光，我已经，唔……”
“闭嘴，混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夜兰从身后抱住莱茵，捂住他的嘴，甚至还用两根纤柔的手指侵入莱茵的口腔，掐着他的舌头。
“璃月人可是很保守的，你都没和我确定关系，就敢夺我初吻，这事你两辈子都没法偿还。”夜兰押着莱茵，跟着凝光走出审讯室。
……
往生堂内。
钟离吹着茶中的热气，自言自语：“九真一假，却谎话连篇，当真是……”
“哎呀钟离，你怎么还在喝茶，奥赛尔都没你能喝。
就因为你，咱们往生堂前些日子才处处受挫，连生意都招揽不到，走，和我一起发传单去，就算补偿你的过失了。”
胡桃抱着一沓传单，打断了钟离的言语：“别自说自话啦，你要是憋得慌，咱们和客户们谈心去，再不行还能找个石狮子聊天嘛。”
胡桃拉着钟离，走出往生堂的大门。
“哎……”
钟离端着茶杯，叹了口气，询问道：“胡桃，你还记得莱茵么。”
“当然啦，我又不是金鱼。”胡桃点点头，又有些不解：“你问这干嘛，需要我去找莱茵吗？”
“不，此人有些……哎，总之少与他来往。”钟离沉吟着嘱咐。
“啊？”
胡桃偏着头：“今儿个你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算了不管啦，先发完传单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