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们跑了!”陈振华猛地起身,驳壳枪的枪套在腰间撞击出脆响,“命令骑兵一团一营和二营分别从东门、南门佯攻,吸引注意力;骑兵一团三营堵住西门,别放一个人出来;独立13团跟我来,从北门进攻,打掉那队突围的骑兵!”
“是!”通信兵抓起信号枪,对着天空扣动扳机,三颗红色信号弹拖着尾焰炸开,像三朵盛开的血花,瞬间照亮了归绥城外的雪原。
骑兵一团的阵地最先响起枪声。魏一德亲自带着一营、二营冲在最前面,战士们的马枪喷着火舌,“砰砰”的枪响在暮色里格外刺耳。
刚冲出北城门的德王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迎面而来的子弹扫倒一片,马背上的包裹滚落雪地,露出里面的银锭和绸缎——全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杀!”马三华的马刀劈断了一个伪蒙军的枪杆,战马撞进敌群,将对方的马队冲得七零八落。
一营营长李猛抱着轻机枪,趴在马背上疯狂扫射,子弹打在冻土上溅起雪雾,德王骑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个伪蒙军想掉头往城里跑,被李猛一枪打中马臀,战马痛得人立而起,把骑手甩进雪堆,立刻被后面的马蹄碾成肉泥。
城门洞里的德王骑兵慌了神,想冲出来救援,又被城门口的尸体堵得动弹不得。就在这时,城南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特战团的迫击炮开火了。
炮弹呼啸着掠过城墙,在城门洞内炸开,碎石和断木混着血肉飞溅,刚挤到门口的骑兵瞬间被掀飞,像被狂风卷走的落叶。
“架机枪!”李猛的吼声在雪地里回荡。特战团的战士们迅速支起十二挺重机枪,枪口对准城头的垛口,“哒哒哒”的扫射声织成一张火网,把想探出头射击的伪蒙军压得抬不起头。
迫击炮班的战士更是精准,炮弹像长了眼睛似的,专炸城门后的马队,硝烟裹着雪沫冲天而起,把归绥城的南门变成了一片火海。
“师长,他们想关城门!”巴图指着城头大喊。果然,几个伪蒙军用撬棍撬动沉重的城门,橡木门板“嘎吱”作响,眼看就要合上。
陈振华翻身跃上黑鬃马,马刀直指城门:“独立13团跟我冲!将那些冲出城门的伪军全部歼灭!”
黑鬃马像道黑色闪电,驮着他冲破硝烟。战士们紧随其后,马枪平举,子弹打在城门的铁锁上迸出火星。
陈振华的马刀劈在门板上,震得手臂发麻,他忽然瞥见门后的缝隙,猛地将一颗手榴弹塞了进去,拉燃引线后翻身下马。
“轰隆!”铁锁被炸得粉碎,城门“哐当”一声向内洞开。陈振华带头冲进去,迎面撞见个举着马刀的伪蒙军军官,他侧身躲过刀锋,驳壳枪顶住对方的胸口扣动扳机,鲜血喷在他的棉袍上,在暮色里泛成暗紫。
城门后的广场上,德王的骑五团残部正慌不择路地往城里逃,独立13团的战士们像砍瓜切菜似的收割着敌人,重机枪架在马背上扫射,子弹穿透皮袍的闷响、战马的嘶鸣、人的惨叫混在一起,成了最残酷的乐章。
有个年轻的伪蒙军吓得从马背上滚下来,抱着头哭喊“我投降”,郭静云一脚将他踹到路边:“老实蹲着!”
城头上的伪蒙军还在负隅顽抗,机枪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陈振华抬头,看见个机枪手正躲在垛口后狞笑,他从战士手里夺过一支步枪,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套住对方的脑袋,手指轻轻一扣——机枪声戛然而止,那家伙像袋土豆似的从城头摔下来。
“西门告急!”通信兵骑着马奔来,棉帽被流弹打穿个洞,“德王的骑六团想从西门突围,三营已经快顶不住了!”
陈振华勒转马头,黑鬃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划出残影:“一营的将士跟我去西门!郭静云,你带二营、三营和四营,迅速清理归绥城内的敌人,别让城里的李守信逃跑了!”
当他们赶到西门时,战斗正打得白热化,骑兵三营的战士们趴在雪地里,用马枪和手榴弹阻挡着敌骑的冲锋,三营长崔明亮的左臂被流弹擦伤,却依旧举着驳壳枪大喊:“往马腿上打!”
陈振华没废话,直接命令迫击炮班轰击那伪军骑兵六团的敌群,十二发炮弹接连落下,在伪军马队中炸开,雪地里顿时多出一个个焦黑的弹坑,战马受惊后疯狂乱窜,把伪蒙军的阵型搅得稀烂。
“冲!”他一马当先,马刀劈翻两个试图抵抗的骑兵,一营的战士们像潮水般涌上去,与三团的弟兄合力将敌骑压回城内。
“哐当——哐当——”归绥城的四门同时发出沉重的响声,厚重的橡木门板被死死关上,门闩落下的“咔嚓”声在夜色里格外清晰。城头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德王的骑兵在上面大喊大叫,却没人敢再冲出来。
陈振华站在西门外,黑鬃马不安地刨着蹄子,蹄铁碾过冻硬的血痂。他抬头看向城头,火把的光线下,能看见伪蒙军士兵慌乱的身影,还有几挺机枪正被抬到垛口后——显然,德王是想凭借城墙死守了。
“师长,歼灭了德王的一个伪军旅长安画亭,一个伪军团长王梓修,活捉一个伪军团长石玉山。”马三华抹了把脸上的雪和血,“咱们伤亡不小,骑兵一团阵亡了九十多人,独立13团也伤亡了近百人。”
陈振华没说话,目光扫过雪地里的尸体和血迹,那些刚冲出城门的德王骑兵几乎被全歼,包裹里的银锭和绸缎散落在雪地上,像一堆刺眼的垃圾。
他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归绥城的城门虽然关了,但德王的主力还有一部分在百灵庙和固阳,想拿下这两座城,怕是要付一定的代价。
远处的草原上,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后,黑夜像块巨大的黑布,缓缓罩住了归绥城。陈振华握紧马刀,刀鞘上的冰碴在火把的光线下闪着冷光——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拿下归绥城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陈振华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外被积雪覆盖的旷野,眉头依旧紧锁。
城楼上的风裹挟着雪粒,打在他的棉军大衣上发出簌簌声响,可他丝毫没有在意——此刻盘踞在包头、化德和固阳的德王残部,才是压在他心头中的最后的巨石。
德王经营绥远多年,麾下骑兵向来以凶悍着称,尤其是据战前侦察与俘虏供词汇总,光是包头周边就盘踞着至少三个骑兵团,固阳方向更是有一个师的布置,师长李守信,近四个团分散布防,算下来总兵力竟不下7个团。
同时化德还盘踞着德王的一个骑兵旅,由赵奎阁带领,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奸。
这些骑兵熟悉草原地形,又配备了马枪与少量迫击炮,若是放任其盘踞,不仅会威胁归绥与乌兰察布的补给线,更可能成为日后反攻的隐患。
“师长,各部队都已经完成休整,骑兵一团的战马也喂了精饲料,随时能出发。”杜易得裹紧大衣走到陈振华身边,递过一张标注着红色箭头的地图。
“这是最新的侦察报告,包头方向的伪军似乎在收缩防线,固阳那边的伪军也有异动,好像在往黄河沿岸集结。”
陈振华接过地图,指尖在包头、百灵庙、武川与固阳多个地名上重重一点:“收缩防线?怕是想固守待援。至于包头的异动……多半是想渡黄河跑路,告诉各部队,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他之所以如此急切,除了军事上的考量,更有一层长远打算——包头的地理位置与工业基础,是建立新兵工厂的绝佳选择。
陈振华打算在拿下包头之后,他就立刻派人勘察过包头的地形,那里有现成的铁路支线,靠近煤炭产地,同时在附近又有铁矿石产出,又有黄河水运之便,若是能将兵工厂开办到此处,既能避开前线炮火,又能快速将武器输送到各战场。
可眼下,这片沃土还被伪军占据着,若不尽快肃清,一切规划都只是空谈。不过陈振华也清楚,单凭自己麾下的兵力,想要同时拿下包头、固原、武川和百灵庙,难免捉襟见肘。
好在开战前,他已通过120师的胡子师长联络过第二战区北区副长官傅作翼,约定第二战区从银川方向出兵,沿绥远南部的东胜、五座塔、沙坝子、含布云等地往东推进,与自己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只是连日来战事胶着,电台信号时断时续,对方的具体进展如何,他至今没有确切消息,但是陈振华自己心里清楚,是否明智的趁此机会往东进攻,不仅包含了傅作翼的睿智,同时也掺杂着国府方面的安排和布局。
“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先动起来了。”陈振华将地图折好塞进口袋,转身走下城楼,
“传令下去,独立13团一营驻守归绥,包括未来的武川、固阳和包头,负责清剿残敌与维护后方治安;骑兵一团继续往西进攻,直到将武川周围的德王伪军全部消灭,然后再奔袭包头,同时查看骑兵二团是否已经将土城子、四王子府、太庙和百灵庙已经拿下,然后挥师南下合围固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