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淼吃完糍粑,提着灯偷偷摸摸回到住处时,刚好撞见许苒出门。
夜很黑,许苒没提灯,但还是能看出她脸色不怎么好,眉眼间戾气横生,不见白日里的天真烂漫。
卫淼提着灯站在许苒面前,看着她径直从自己身边掠过,眼珠子都没转一下,朝最里面的那几间房走去。
她脚步轻快,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蹙着眉走到卫淼住处前的那棵桂树下,手脚并用迅速爬了上去,身形迅速缩小,隐于树枝间。
卫淼就提灯站在树下,看着许苒趴在树枝上,神情严肃地等她回来。
卫淼:嗯,总之就是,加油吧!
她转身走到墙下,跳起时伸手,在墙上一挂,手臂用力,轻松翻上墙,然后提着灯走到自己房后的小院里,翻窗进屋。
卫淼把灯收回储物袋,打算上床睡觉。
许苒见久等不到卫淼,掐诀,桌下的木珠变成眼睛,看见原本支起的床帷不知何时已经落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是卫淼在脱衣服。
“……”
许苒趴在树枝上,神情阴翳。
*
第二天,卫淼照常起床。
危山兰和申游缨都知道她昨天没回来,本以为她会在第二天早上赶来,结果推开门看见卫淼坐在公共休息的地方喝茶,都愣了愣。
危山兰盯了卫淼很久,久到卫淼忍不住抬头看她,欲言又止。
她昨天晚上强撑到半夜,就是为了等卫淼回来,结果因为床太舒服,不小心睡过去,再睁眼发现天亮了。
醒来后头发凌乱的危山兰:“……”
她讨厌人类软乎乎的床。
危山兰想了想,试着用不那么直接的方法询问卫淼回来的时间:“卫肆,我昨天晚上打呼噜了吗?”
卫淼有点迷茫:“你不天天都打吗?”
危山兰:“……你就说我打没打吧。”
卫淼如实回答:“打了的,很大很嘹亮。”
那就是在她睡着之后回来的。
危山兰坐在桌边若有所思,申游缨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她不在意卫淼去了哪儿又干了什么,只要不妨碍她执行任务,她都可以装作看不见,也不会多花心思去琢磨。
因为不知道两个室友为谁做事,在刑事堂内申游缨确实想把锅往她们身上甩,想把二人从御兽宗里赶出去,但转念又放弃了。
这两个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反而更好。
一旦有对释长乐动心思的念头,她就可以找机会把她们杀掉。
至于那个许苒,需要再多观察观察。
最安分守己的反而是最不老实的。
申游缨本来以为许苒是个普通的杂役弟子,她胆小又懦弱,哪怕别人冷脸她也会去用热屁股贴,但易声易枭那件事发生后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许苒似乎只愿意跟她们三个人亲近。
危山兰那臭脾气不用多说,自己更是没给过她好脸色,一次两次贴上来还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被冷眼相待了那么多次,许苒还是愿意跟她们两个往来?
她总不能有受虐倾向吧?
就在这时钟声响起,打断申游缨的思考。
她们该去干活了。
危山兰推开门,看见许苒站在门前,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看见三人时扬起笑。
“早上好呀。”
危山兰忍不住道:“好个头啊好,天天都要铲屎替人干活有什么好的,明明是早上坏。”
卫淼神色如常地跟许苒打招呼,申游缨依旧不理她。
许苒走在卫淼身边,看到她空荡荡的手腕时,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笑得灿烂了。
卫淼跟许苒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聊天:“黑眼圈这么重,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许苒点点头:“是的,想事情想的睡不着。”
卫淼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事情?”
许苒看着装傻的卫淼,牙都快咬碎了,努力平复心情:“没什么事情。”
说完又指着卫淼手腕:“卫姐姐,你手腕上的手串怎么不见了?”
卫淼低头,惊讶道:“不见了?小苒你怎么知道它不见了?我刚想找个机会给你说这事呢。”
许苒脸上的笑一僵。
她没有慌,扬起头笑着说:“是吗?我就是随口一猜,没想到真猜中了。”
卫淼抱歉道:“这手串我昨天逛街的时候突然断掉了,本来想捡起来,但街上人多,等人都走完了,珠子也踢的不见了。”
许苒连忙道:“没事的卫姐姐,我可以再给你做一个,花不了多少时间和功夫。”
你断一串我做一串,我不信你天天都扯断。
卫淼爽快答应:“太好了小苒,谢谢你,这次我一定小心,只在重大场合戴,好好收着。”
你做无数串也没用,因为我不戴。
许苒气得额头青筋都蹦出来了,脸上还是挂着笑,表情失控了一瞬。
危山兰走在二人后面,看见这幕直翻白眼,吐槽道:“假死了,许苒你能不能装像点?说话恨不得把卫肆掐死一样。”
许苒扭头,面无表情看着她,眼睛警告她别多管闲事。
危山兰啧了一声:“你瞪我干啥?又不是我把你手串扯烂的,在这装什么无害小甜心。”
许苒静静看着她,突然莞尔一笑:“危姐姐,说话要小心点,我阿爹说你这种嘴巴看起来很容易长毒疮。”
但许苒低估了危山兰的没脸没皮。
危山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手舞足蹈:“太好了!我嘴本来就毒,长个毒疮岂不是毒上加毒?!”
说完很兴奋道:“是什么样的毒疮?是可以传染的吗?”
“如果是可以传染的,我得上毒疮第一个就去跟你舌吻,让你也得上这种毒疮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走的好好的,忽然在路中间停下放声大笑,周围弟子都以为危山兰疯了,纷纷避开四人,绕道而行,并窃窃私语。
“这女的怎么回事?”
“这几个师妹我有点印象,是陈师姐负责的弟子,负责铲食草灵兽的粪便。”
“我去,不会是铲屎铲疯了吧?”
“更像屎进脑子里排不出去了。”
“……”
许苒站在原地,看着疯癫的危山兰,脸色从来没有这样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