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经脉与星象之间联系的相关记载,最早可追溯至《黄帝内经》,其文所记“周天二十八宿,人经脉上下,左右,前后二十八脉”,而《四圣心源》则对此观点展开更细致的延伸,其文将二十八星宿所划过成的四象与人体经络相互匹配,指出:
“东方青龙七宿对应肝经;
西方白虎七宿对应肺经;
南方朱雀七宿对应心经;
北方玄武七宿对应肾经。”
该文献还强调运行气息与针灸穴位的时间要与天干时机相结合,并要求通过星宿运行的位置推算人体五气六运的周期。
沈焕根据眼前的平台之上的四盘星宿图推测,该局盘是以七元甲子局为基础所变造的一种将星宿与穴位相结合的局盘,而四盘恰好对应着人体的头部、胸部、腹部以及下体四个部分,并且他还发现每环局盘里的星宿图案从外围到中心其刻纹线条呈由浅变深的趋势,而运行在人体经络里的内息,从脚底到头部恰好也是呈现出由强变弱的趋向,种种推断表明,眼前的局盘所要考验的,大概率就是一个修行者需要运行的内息变化。
“这么说,我们需要先运行气息才能踏入局盘里,是吗?”
金子兴问道。
沈焕点头道:
“没错,整个局盘要考验我们,就是要我们自己去想,须沿着何种经络线路将自身的内息从脚底提到头顶,有趣的是,这点恰好也是历代修行者们最终达到三花聚顶的修炼基础。”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快开始吧!”
金子兴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沈焕不慌不忙的开口对金子兴问道:
“那我就得先考一考你,临泣穴对应的是哪个星宿啊?”
这一问,直接把金子兴给干懵了,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他,脑袋一下子就变成一片空白,刚刚抬起的右脚也随之不自觉的收回到了青铜荷叶上。
沈焕见状笑道:
“年轻人,心气还是得稳当点为好,你要是折在了这里,我还得想办法带你出去,我这个老头子腰板本来就不好,你可别拖累我啊,呵呵。”
金子兴摸着自己脑袋,惭愧的低头道:
“叔,我就是这个急性子,改是改不了了,一会儿还得您多指教指教。”
沈焕倒也不没像其他长辈那样,对着晚辈得理不让人,眼下情况特殊,他也不打算花时间装模作样,遂指了指金子兴的脑袋,又指了指平台上的罗盘说道:
“先前我就说过,临泣穴分为头临泣和足临泣两个地方,足临泣属木,对应的是角宿,角木蛟,而头临泣属土,对应的是氐宿,氐土貉,两者都属于足少阳经上的两处重要穴位,因此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内息沿足少阳经由下而上进发。”
说完,沈焕就让金子兴跟着自己将调动内息下沉,直至内息触碰到各自脚上的足临泣穴之后,沈焕率先朝着平台的第一个局盘,跨出了第一步,怎料他的脚尖还未着地,悬挂在局盘上的条状物就开始朝着他的那只脚发起了进攻。
幸亏沈焕身手敏捷,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将腿收回,可尽管如此,他的裤腿还是被那些条状物给撕开了几道口子。
金子兴:“叔,这不对啊,看样子,你刚刚说的法子,对这里的机关貌似不太管用。”
沈焕沉下心思看着眼前的不停转动的罗盘想了又想,嘴里还不由自主的念叨着:
“四盘……一共四盘局阵……除了人体的四个部分之外……还代表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阵突然响起的闹铃声顿时打断了沈焕的思路,沈焕看向金子兴,发现那闹铃的声音正是来自对方手腕上佩戴的智能手表。
金子兴手忙脚乱的按住手腕上手表,一边尴尬的解释道:
“我去,都忘了把它关掉了,我从小眼神就不好,所有我爸经常拿他从海里捕的大鱼回家给我熬鱼肝油吃,自打五岁起,每天早上九点我都要吃上两颗他做好的鱼肝油药丸,他总说这个时间点阳气最足,也最适合吃补药,所有我才在手表上调了这个闹钟。”
金子兴把铃声按停的瞬间,沈焕突然对着他大笑一声,并满眼兴奋的对其说道:
“哈哈哈,你小子还真是个福将,这下可彻底把我给点醒了,没错,就是这样,通了,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叔啊,你……没事儿吧?大不了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不是?”
看着沈焕那一脸突如其来的兴奋劲儿,金子兴担忧道。
沈焕没有理会金子兴的疑虑,而是指着眼前平台上还在不停旋转的罗盘装置说道:
“呐,这个罗盘一共四环,其每一环不仅代表着人体的一个部分,同时还代表着四柱,也就是年、月、日、时四个时间段,刚才是我太大意,一时间居然没想起来,这七元甲子局本就是演禽相法的其中一门基础格局啊!”
金子兴(皱眉):“演禽相法?听着倒是和五禽戏差不多。”
沈焕摇着头继续笑道:
“不一样,演禽跟五禽戏根本上是两码事,演禽相法自先秦时期已经有之,属星象占卜术的其中一种,是将星宿禽星飞伏锁泊之变化禄命、天时以及地理等领域相结合,再通过布局排盘以推测人事凶吉的一种玄门占法,以此有关的书籍繁多,但其中较为出名的,还要属明代刘基,刘伯温所着的《演禽图诀》,而该书里所提到的七元甲子局星宿排盘,恰好就跟我们眼前的机构有着异曲同工的表象。”
金子兴听后似懂非懂的说道:
“噢……这么说,我们现在不仅要运行自身内息入局,还有算准入局的时间,是这样理解吗?”
沈焕(叉腰):“没错,在这里走出的每一步,其所消耗的时间必须要和我们内息所冲过的,身体四个部分所具备的每一个穴位相吻合,一分一秒都不能差,否则我们也极有可能会成为湖里死尸的其中一员。”
金子兴被沈焕的话给绕得云里雾里,遂不耐烦的吐槽道:
“搞什么啊?这么麻烦,叔,要不然你直接一把火把那些长得像头发丝一样的东西全给烧成灰得了!”
沈焕收起脸上的笑容,并严肃的说道:
“你觉得,这么简单的方法,那些还在湖里长眠的人,他们之前会没试过?”
说着,他与金子兴回头看向身后那一片看似平静的湖泊水面,继续说说道:
“还有,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不定,这水面之下的遗骸,早年间也是个顶个的高手,也许,他们也曾经试过用各自的本领硬闯过去,可是你看,他们的结局,已经在告诫我们,若想成功上岸,还是得多动动脑子为妙。”
金子兴无奈的转过头看向漂浮在身前的罗盘平台,一时间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可与之相反的是,此时的沈焕,貌似比刚才还要胸有成竹。
沈焕见金子兴对如何走入这星宿罗盘已经毫无斗志,便向对方提出了一个问道,他说道:
“子兴啊,我现在要问问你,你小子如今还是处男不?”
“什么?”金子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所反问沈环道:
“叔,您……刚刚是在问我……?”
沈焕面色平静,他用着最寻常不过的语气再次对金子兴问道:
“你没听错,我就是在问你,现在还是处男不?”
“额,当然不是了……”
金子兴回避着沈焕的眼神说道。
可他这一心虚的表现,又怎么会逃过沈焕的法眼,金子兴此时感觉自己的脸正在被沈焕的眼神猛烈的照射着,虽然对方没再追问自己什么,但却好像已经把他给彻底看穿,于是,在思想斗争了几秒过后,他只好摸着脑袋羞愧的实话实说道:
“好吧,我还是……”
“行,知道了”,沈焕利索的回应道:
“在道家看来,世间万物均由炁所构成,人体内的炁则随出生随母体而孕育,又因出生后的种种行为而变化,纯阳之人,哦,也就是未破身者,其体内之炁运行于心肺经当中,此时体魄上阳盛而下阴弱,这时要想踏足罗盘,则须以阴时为准,目的则是为了不足体内阴炁。”
“但破身者则与之相反,破身之后,体内之炁由阳转阴,顺肝肾经下沉,此时上阳弱而下阴盛,须以阳时入局以不足阳炁,这是一种平衡,所要维持的,正是人体抱阴负阳的永动循环,是为阴阳调和。”
“阴阳调和”,金子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说道:
“阴时阳时的说法,倒是和风角之术差差不多,阴时出来的风和阳时吹来的风在声响上的确也是有所不同的。”
沈焕:“天下玄门万变不离其宗,你若是能理解阴阳时间这一点,那自然更好。”
说着,沈焕也抬手看了他的海鸥手表,在知道当下的时间是早上的九点十分后,他自顾自的念叨道:
“今天是二零一九年的一月二十六日,那农历来算,当下还是戊戌年,而这次戊戌年属阳,这么说,我得倒立着往最外那一层罗盘上踩去!”
沈焕话音刚落,金子兴便他看到已经看准时机原地跳起,紧接着身子凌空一翻,双手落地后,犹如两根钢筋一般稳稳地撑在了最外围罗盘上那个刻着角木蛟的石块之上,而位于那块儿石头上方的条状物此时却依旧毫无生机的垂吊着。
“成功了,叔,咱们成功了!”
金子兴大喊道,同时准备像沈焕那样翻身跳向罗盘平台,结果却被沈焕高声叫住,沈焕用头顶着石块儿解释道:
“小子,你和我不一样,我阴炁胜过阳炁,因此需倒立入年局以补足阳炁,同时调动内息入头部的临泣穴方可成功,但你不一样,你处身未破,正是阳炁和阴炁都最稳定的时候,接下来的路,你只需要大胆踩上来顺应自然之炁的循环就好,但要记住,事先要把内息注入你脚上的足窍阴穴,此穴对应二十八星宿里的轸宿轸水蚓……”
沈焕还没把话说完,金子兴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把右脚踩在了罗盘平台最外围刻有轸水蚓的石块儿之上,在发现石块儿上方的条状物也没出现任何动静后,他才大胆的抬起自己的左脚踩上了平台。
紧接着,他便听见沈焕便再次说道:
“戊戌年,十二月属阴,小子,继续走,过去。”
“可是,我得踩在哪个星宿上边啊?”
金子兴焦急的问道。
沈焕头顶着石刻说道:
“你先把内息注入到足临泣穴,之前跟你说过了,此穴……”
“此穴对应氐土貉!”
金子兴迅速回忆道,并把脚继续往内一环的罗盘上刻有氐土貉画像的石块儿踩去,而上边的条状物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沈焕见到后轻叹一声:
“谁说处男丢人了~”
然后双手一用力,身子倒立着来了个旱地拔葱,在半空中翻身过后,双手便成功拍到了罗盘第二环里刻着的参宿参水猿的石块儿之上。
“照这么来看,我接下来岂不是要腹部先着地啊?”
金子兴不自信的看向沈焕问道。
沈焕一边点头,一边提醒金子兴道:
“准确来说,是用胸脯下方的肋骨左侧端的带脉穴着地,此穴对应的是室宿室火猪,你多小心点儿!”
金子兴听后对着前方俯身摆出一个跳水的姿势,紧接着一个侧跳趴在了刻着室火猪的石块儿上头。
就这样,在这片黑暗而宁静的湖面上,沈焕和金子兴两人紧记穴位与星宿的关系,同时根据年月日时的分秒变化,一步一跳,或双手撑地,或胸口着地,一路翻腾着来到了碉楼的跟前。
他俩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严格按照临泣穴所对应的足少阳经修行轨迹运行内息的缘故,此时站在碉楼跟前的两人,明显比刚刚精神了不少,而手脚也变得比之前更暖和,就连呼吸都比以前顺畅了许多。
就这一呼一吸之间,沈焕和金子兴看到他们眼前的碉楼墙壁上,莫名裂开了一条细缝,紧接着,这条细缝便如同两扇门帘一般左右拉开,从而露出一个闪烁着蓝色幽光的大门。
沈焕和金子兴小心翼翼地走入门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漫如星海的蓝色光点,这些光芒并不耀眼,幽静的光源似乎就在他们眼前,金子兴就近扫视一遍后发现,这些光点其实是无数个长在碉楼内壁上的小肉球所散发出来的。
数不尽的肉球看着就像树木上的瘤子,大小不一的附着在碉楼的内壁之上,静静地散发着蓝色的冷光。在这种光芒的照亮下,沈焕和金子兴看到碉楼的正中间似乎端坐着一个死人,而在这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活着的人,看那那个活人的动静似乎是在给端坐着的死人检查身体,看到这一幕时,沈焕忍不住冲前方怒喊道:
“真是天意弄人!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南宫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