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不行！”
果不其然，王子煦和三玄同时厉声拒绝，完全是条件反射般的反对。
单灵灵抬起头，眼底满是怒意与绝望交织的光。
“……你们刚刚答应了我的。”
她的唇在发抖，声音却带着威严：“我是幽冥国的国主夫人，你们这是……想抗命吗？”
三玄齐齐一震，脸色瞬间变白，谁都不敢再吭声，玄虎的双手都在发抖，玄狐眼眶再次湿了，玄豹垂着头，肩膀绷到极限。
只有王子煦还撑着最后一点理智，红着眼吼她。
“师姐，你疯了？！你这是在拿命开玩笑！”
单灵灵却笑了，那笑意薄得像纸，脆得一吹就碎。
“对，我就是疯了。”
她指了指胸口，指尖在抖。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让他醒过来。”
“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让每一个字都稳稳落进他们耳里。
“阿煦，你听我说完。”
“你们也听清楚。”
“在宋朝……那个老头教了我一个法子。”
“让人可以逃过一次死亡，就算心脏被挖，也不会死。”
王子煦瞳孔一缩，喉咙发紧，却被单灵灵抬手制住了话头。
她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动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受够了互相牺牲，受够了每一世都要重复死亡的剧本，受够了和他分开，然后一个人再度过漫长到看不见边界的时光。”
“我不要他死。”
“这一次，他活，我也活。”
单灵灵缓缓将掌心按上自己的胸口。
“我把我的心脏，分一半给他。”
说完，单灵灵深吸一口气，扫视着在场的四人。
“三玄，你们要做的，就是稳住烛洺赫的魂魄。”
“阿煦，等我成功了，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帮他疗伤，也帮我疗伤，可以吗？”
王子煦咬住下嘴唇，脸色煞白，可是单灵灵的眼神太过诚恳，让他无法拒绝。
“求求你了，阿煦。”
“你可是白泽，我相信，有你在的地方，任何事情都会逢凶化吉。”
王子煦猛地扭过头，不再看单灵灵，但是，等了好几秒，他点了点头。
终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单灵灵松了口气。
“那我要开始了，你们如果不敢看的话，闭上眼。”
“我会叫你们的。”
“不。”玄狐哭着摇头，“夫人相信我们，我们也相信夫人。”
“夫人尽管去做，不管在哪，我们都会站在您和尊上的身边。”
“好。”
单灵灵不再多言，她双膝着地，朝着后方挪了一步，给自己要做的事情让出空间。
接着，她右手一翻，一把火焰匕首，出现在了她的掌心中。
这一次，必须成功。
单灵灵最后确认了一遍所有人的位置，风从破碎的甲板缝隙灌上来，卷起她的鬓发。
三玄跪在烛洺赫身侧，魂魄力量化作三道光流，牢牢护住他的魂魄，王子煦站在单灵灵背侧，一动不动，却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单灵灵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一簇暗红色的火焰从她掌心升起，在她指间凝成了一把通体赤红、燃着腾蛇之焰的匕首。
火光照亮了她被泪水淋湿的侧脸。
单灵灵低头看着那把匕首，手指在刃上轻轻摩挲，轻声喃喃道。
“这一次……我们都要活下去。”
这句话像是说给烛洺赫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接着，她抬起手，将匕首举在胸前。
腾蛇火焰在刀身上跳动，她整个人被暗红色的火焰环绕，在众人眼中，她就是只会出现在预言中的那位神女。
九阴神女。
单灵灵没有看他们的表情，只是双手握紧刃柄，肩膀微颤，却一寸一寸稳住了自己的力道。
三玄全身紧绷，王子煦屏住了呼吸。
而单灵灵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将所有犹豫、恐惧与悲伤，都压在了心底。
她抬眼看向烛洺赫的脸，轻声说了一句。
“小九，我带你回家。”
下一瞬间……
单灵灵骤然收紧手腕，火焰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心口。
没有犹豫。
没有迟疑。
是斩断命运、斩断轮回的一刺。
“夫人！！！”
三玄发出撕裂的惊呼，王子煦双腿一软，却强行撑住，魂魄力量轰然暴涨。
单灵灵的身体剧烈颤抖，鲜血顺着火焰匕首流下，滴落在甲板上化作暗红色的纹路。
她咬紧牙关，却没有发出半点痛呼，只是低声、坚定、带着泪意地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这一次……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带走他。”
“冥河不可以，伏羲不可以……他是我的。”
单灵灵用尽全身的意志咬出这一句，火焰匕首消失，她的指尖按在伤口上，深吸一口气，手腕猛地一沉。
手指刺破皮肉的瞬间，她整个人被剧痛掀翻了意识。
那不是普通的疼，而是魂魄都被撕开的疼。
单灵灵的脸色瞬间发白，肋骨瞬间断裂，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身体里“咔嚓咔嚓”炸开。
鲜血喷涌而出，止不住的血液从她的鼻腔涌下，从眼角渗出，甚至从耳中滴落……
她整个人在刹那之间被鲜血淹没。
单灵灵倒吸一口气，生生逼着自己保持清醒，呼吸断断续续。
“阿煦……帮我……”
王子煦眼角一抽，立刻掐诀，温润的绿色光芒从他掌心扩散，注入她的经脉，缓冲住那疼痛。
“师姐，撑住……”
疼痛稍缓，单灵灵咬紧牙，猛地往前一推，肩膀抽动着，却依旧强撑着，把右手完全刺进正在潺潺流血的伤口里。
她的手……真正伸进了自己的胸腔。
滚烫的血液顺着她的腕骨狂涌而出，肋骨断裂的锋面划伤了她的指节，让她再次痛得视线发黑。
她的指尖终于触到那团正在跳动的软热。
那是她的心脏。
力量旺盛、跳动强劲，不断地给她带来生机的心脏。
单灵灵的手指贴在那滚烫的心肌上。
心脏的搏动一下一下敲击在她的指腹上，热得要点燃她的骨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甚至分不清是痛出来的还是心碎出来的。
单灵灵的喉咙里挤出沙哑的气音。
“小九……当年你为了我……”
“破开胸膛……把自己的心挖给我……”
“是不是……也是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