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心跳轰然炸开。
以烛洺赫的胸口为中心，一股撕裂天地的力量瞬间爆发，像猛兽甩开锁链，以无法抵御的冲击席卷整个甲板。
第一道气浪撞开时，三玄完全来不及反应。
“咚、咚——！”
第二声心跳紧随其后，力量更暴烈，险些把天地都掀开。
冥河上，掀起了巨浪。
玄虎第一个被掀飞，身躯在半空中剧烈抽搐，胸口连连塌陷，张口就吐出一大口鲜血。
玄豹也被震得眼前一黑，双脚离地，整个人甩了出去。
玄狐更惨，她离烛洺赫最近，第一波便把她震到跪地，第二波气浪直接将她狠狠甩出甲板边缘。
“玄狐！！”
玄豹心脏都要停了，他刚要伸手去抓，却……
“咚——！”
第三波气浪狠狠抽在他胸口，巨力砸得他眼前一黑，只能眼睁睁看着玄狐跌向冥河。
不等他们喘息，第四波气浪又冲了过来。
玄虎在半空中被震得整个身体瘫掉，反应过来的一瞬，猛地咬破舌尖，硬生生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一声怒吼，直接化作一头巨大的玄黑猛虎！
“吼——！！”
巨虎腾空扑下去，用獠牙死死咬住玄狐的衣领，玄豹眼疾手快，伸手抓住巨虎的后腿，强行稳住两人，但下一刻，他也被余波狠狠扫中。
“玄豹！！”
王子煦吓得魂都飞了，他本想唤出护盾来，却完全抵不住这股冲击。
“哇！”
气浪拍在他身上，他连手印都来不及叠好，整个人被震飞出去，撞在玄虎宽厚的虎背上。
四个人紧紧连在一起，玄狐挂在玄虎的牙口里，玄豹抓着玄虎的腿，王子煦撞在玄虎背上。
下一息……
四人一起，被震离甲板，朝着漆黑深邃的冥河坠落下去。
一波又一波的气浪肆虐，险些要把整个灵界都撕开。
冥河深处传来哀鸣般的嘶吼，那些声音不是来自水流，而像是这片世界在向力量的主人俯首臣服。
可无论这力量多狂暴，哪怕能撼动整条冥河，它却始终绕过单灵灵，不曾碰她分毫。
她依旧保持着跪姿，额头贴着烛洺赫的额头，一动不动。
不敢抬头，不敢睁眼。
她害怕……害怕睁开眼后，看见失败。
她全身都在颤抖，只能靠着自己的呼吸来告诉自己：继续……再坚持一下……
就在所有声音都混成一道轰鸣时，一个轻得几乎不存在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灵儿。”
单灵灵愣住了。
……像幻听。
声音又一次传来，这次更清楚，更温暖。
“灵儿。”
下一刻，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将她紧紧按入胸前。
烛洺赫的手臂……是真的环住了她。
那具本该冰冷的身体，此刻带着微弱却真实的温度。
那股熟悉的温度从她的肩头滑进心里，一寸寸驱散了她心头所有的恐惧。
单灵灵浑身一震，眼泪控制不住的轰然落下。
她忍了这么久，终于彻底崩溃，趴在烛洺赫胸前，哭得浑身都发软。
“小九……小九……”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烛洺赫抬起手，颤抖着扣住单灵灵的后脑，他呼吸有些乱，带着一种死过一次之后才拥有的渴望。
“灵儿。”
他低声叫她，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意。
然后，他吻了下去。
不是温柔。
不是试探。
而是一个把生死、重逢、疯狂、感激、劫后余生全部压在一起的吻。
烛洺赫双臂禁锢着怀里的单灵灵，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他的唇带着刚刚苏醒的颤抖，带着心脏重新跳动后的热度，带着彻底被撕碎又狠狠拼回来的渴望。
单灵灵被吻到完全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抓住他的衣服。
这一个吻，是两条命被硬生生拉回到同一处的证明。
烛洺赫在吻里轻声呢喃，反复低唤着单灵灵的名字。
下一瞬，他猛然翻身，从甲板上撑起身子，将单灵灵紧紧按进怀里，完全困在自己的胸膛与手臂之间。
他依旧在疯狂吻她。
那吻带着湿意，带着寒意，却又炽热得要灼穿她的灵魂。
一个刚从死亡的旋涡里爬回来的男人，在用全身最后的力气证明。
他还活着，他还在她身边。
单灵灵的呼吸被他完全夺走，胸口被烈焰填满，她几乎要昏过去，只能颤着手推上他的肩膀。
“小……小九……”
“等一下……让我……喘口气……”
烛洺赫停住动作，双手撑在甲板上，半跪着俯视她，火焰的余光照在他脸上，血色一点点回来，眼中的光芒重新燃起。
他胸口的伤在王子煦的法力残余下不断愈合，血肉收拢，骨骼重合。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会恢复如常，就像从未被伤过一样。
单灵灵抬起手，一寸寸抚上他的侧脸，指尖微颤，她看着他的眉，看他的眼，看他胸口重新跳动的起伏，无论怎么看，都怕这是幻境。
她哽着声音问：“小九……你真的醒了？”
“我没有做梦？”
烛洺赫握住单灵灵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心口，让那跳动的力量撞进她掌心。
“你没有做梦。”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被泪水打湿的眼角。
“灵儿，我回来了。”
“这一次，是你把我拉回来的。”
“谢谢你，灵儿……”
烛洺赫再次抬头时，眼中已经蓄满泪意，那不是脆弱，而是想尽办法，也压抑不住的情感翻涌。
“灵儿……你怎么把自己的心脏……和觉魂……都给了我……”
他说不下去。
单灵灵却笑了，明明泪水不断滑下，偏偏笑得像一束被夜风吹开的光。
她伸手，指尖轻点在烛洺赫眼尾，安抚着他。
“我说过啊，小九。”
“你的眼睛很好看，像红宝石一样。”
她原本给他的那半颗心，如今正跳在他的胸口，与此同时，单灵灵将烛洺赫给她的那份觉魂，也重新物归原主，在他体内再次点亮。
他的魂魄，再次完整了。
而她的心，与他连为一体。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烛洺赫的瞳孔开始变化。
墨色一寸寸褪去。
那熟悉的红光，从瞳孔深处缓缓浮出，让他的瞳孔被点燃。
一瞬间，红如焰火，明如宝石。
单灵灵望着那一双重新被点亮的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那是她的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