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沉的冷哼突然在虚空里响起,没有明确的方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如重锤般砸在天宗心头。
他的身形猛地一滞,在空中硬生生顿住,原本舒展的身姿瞬间蜷缩,攥着传送玉石的手下意识收紧。
“啪!”
没有半分犹豫,天宗直接捏爆了掌心的传送玉石。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虚空之中能悄无声息逼近自己的存在,光是那股威压便足以让他胆寒,回头只会徒增破绽。
然而,预想中的传送眩晕并未到来,周身的空间没有泛起丝毫涟漪,他依旧直挺挺地浮在虚空之中,前方便是北域的皑皑白雪,身后却如坠冰窖。
“咦?怎么会没用?”天宗心头一沉,一股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可没等他细想传送石失效的缘由,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整个人如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上的灵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流逝。
他僵硬地低头,只见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掌竟从自己的胸膛穿出,五指紧扣,掌心里还带着温热的血沫。
原来在他捏爆传送石的前一刹那,这只手便已洞穿了他的胸膛,传送玉石的灵力刚要运转,便被这股外力搅得溃散——如此重创之下,传送怎能成功?
“这东西,本就不属于你。”一道比北域寒风更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随即那只手猛地抽回,一道血柱冲天而起,溅在虚空的冰封巨石上,瞬间冻结成红色的冰棱。
而那只手上,此刻正握着一颗莹白温润的玉璧——正是天宗藏于胸口的天道壁!
天宗无力地瘫倒在虚空之中,靠着最后一丝意念拼命扭转头颅,终于看清了身后之人:那是位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黑发如瀑,玉面朱唇,面容间透着一股天生的威严,仅是望一眼,便让人生出跪地臣服的冲动。
最让天宗心惊的是,男子腰间竟也挂着一个漆黑的木桶,制式与他上次在葬园看见的那个人腰间挂的木桶一模一样!
“你……你是黑……黑冰台的人!”天宗气若游丝,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
“呵呵,希望之地的余孽,知道的倒还不少。”男子并未否认,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单手朝着天宗抓来,“你就是当年那个被选中的容器?果然天赋异禀,把你带回去,正好能让这个时代重回正轨。”
天宗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抓来,浑身经脉断裂,连动弹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拼尽最后一丝神识,猛地晃动右手腕上的古朴手镯——一道浓郁的白色浓雾瞬间从镯中喷涌而出。
“哼,这虚妄之息,就算是连奇夫妇亲至也奈何不了我,何况是你?”男子轻嗤一声,探来的手掌上泛起一层淡紫色的灵力,那浓雾刚触碰到灵力,便如老鼠见了猫般四散逃窜,根本无法形成阻碍。
眼看男子的手就要抓住自己的衣领,天宗已然绝望。
就在这时,他身前的虚空突然泛起一圈涟漪,紧接着如布帛撕裂般被撕开一道裂缝,裂缝中伸出一只血淋淋的的手掌,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径直拍向紫袍男子!
“这…这是?!!”紫袍男子脸色剧变,满是不可思议。可掌风已至眼前,他来不及细想,连忙催动全身灵力,双掌齐出迎了上去。
“噗——”
两掌相撞,紫袍男子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整个人被那股巨力拍得倒飞出去,径直撞进虚空深处的黑暗里,只留下一句满是惊骇的嘶吼:“不可能!这不可能!”
掌风余波横扫开来,虚空如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那些先前悬浮着的冰封巨石,在这股恐怖的力量冲击下,瞬间碎裂成齑粉,冰屑与石渣在虚空中飘散,很快便被寒风卷得无影无踪。
天宗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在虚空里漫无目的地飘荡,胸口的贯穿伤还在缓缓渗血,却很快被极致的严寒冻结成暗红的冰痂。
他的瞳孔渐渐涣散,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四肢百骸都被虚空寒气侵入,皮肤表面凝结出一层细密的白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全身。
“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没成亲呢!小狐狸还在等我!还有师父,师兄,还有二嫂,苗苗,般若.....!”天宗的意识此刻闪现出无数的人影,意识在剧烈的挣扎。
可无论他如何嘶吼,身体都毫无回应——胸口的伤口早已冰封,经脉断裂,灵力枯竭,生命力正以不可逆的速度流逝,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消散殆尽。
“或许……死了也是种解脱。”模糊中,天宗的思绪飘回了遥远的过往,嘴角竟泛起一丝微弱的笑意,“说不定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那桌麻将还是地胡,我要等着收…收…钱”
黑暗的虚空里,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安静得令人心悸。天宗的身体最终彻底被冰封,化作一块晶莹的冰棺,里面的人影依稀可见,却再无半分生机,顺着虚空的暗流,缓缓朝着深处飘去。
就在这时,虚空尽头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一丝微弱的光点。那光点起初如萤火般黯淡,却在极短的时间内不断放大,带着沉稳的威压,缓缓朝着天宗尸体飘来。
待到光点靠近,才能看清其真面目——那竟是一艘通体泛着银辉的巨船,船体巍峨,长宽足有一座城池大小,船身雕刻着繁复的符文,在黑暗中流转着古老的光泽!
巨船在天宗尸体旁缓缓停下,船舷处突然垂下一条闪烁着金光的锁链,锁链如长蛇般灵活地缠绕住天宗尸体,稳稳将其捆缚。
紧接着,锁链猛地收紧,将天宗尸体缓缓拉向巨船。当天宗被拖入船身内部后,巨船周身的符文光芒一闪,调转方向,朝着虚空更深处驶去,渐渐隐没在黑暗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很快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