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0
“你……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
傅诗谣的目光落在那一枚闪着光的戒指上。
墨逸尘微微一笑,如实道:“早就准备好了。”
其实他这些天一直都在犹豫,觉得他们认识的时间还短,可这几天,看到她为了自己母亲的事情忙前忙后,心里才有了决断。
“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手里揣着戒指盒,紧张到手在抖,抬眼看她的反应,等着。
四周,一阵窃窃私语:“天呐,这是在求婚吗?”
“在医院里头求婚,有点儿意思。”
本来就不是很宽的走廊,很快就围满了人。
带有节奏的起哄:“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墨逸尘听着这些声音,将戒指套到她的无名指上。
“我知道,现在的我什么都还给不了你,但我会努力的改变一切,给你最好的生活,只要你愿意,我就不会辜负你,会一辈子……”
“行了,你别说了。”
傅诗谣打断他:“这么多人看着呢!”
墨逸尘仰起头,一脸笑的看着她:“那你…是答应我了。”
四周呼声越高,她社死的埋下了脑袋。
这一刻,是她盼了很久的,每一个女孩子,一辈子最难忘的便是喜欢的人单膝跪地将戒指缓缓套入手指的这一刻。
但她还是认认真真的想了很久。
一步错步步错,这一世,她的人生经历不起再一次的错误。
“墨逸尘,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什么,对我来说,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好最幸福的日子,我什么也不缺,我只要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那双眸子一刻不停的盯着半跪着的男人:“墨逸尘,我只要你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你爱我吗?”
男人同样认真的看着她,没有一丝的犹豫:“爱,诗谣,我爱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傅诗谣嘴角慢慢的笑容舒展:“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她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
四周,气氛烘托到了最高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男人从地上起来,手绕过后背就将她给揽了一把,嘴唇正要凑过去,傅诗谣推了他一把:“好了,别闹了,我们吃饭去吧!肚子都饿扁了。”
很应景的,她肚子咕噜叫了两声。
“好。”男人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两个人手牵着手快速的离开。
吃完了饭,两人快速的回到病房,给张春娥也带了饭。
亲自照应着老人吃完,两人商量,由她守上半夜,后半夜换墨逸尘守,这样她也能腾出时间来好好的休息一下,又特意的让人在病房里加了张折叠床。
“好闺女,这些天都把你给累坏了。”
张春娥长满茧子的手摸上她的脸:“我老婆子不好,拖累了逸尘,现在又让你跟着受苦。”
傅诗谣立马打断:“伯母,你说什么呢,你是逸尘的母亲,照顾你是应该的。”
简短的几句话,张春娥是老泪纵横,连连说道:“真是个傻闺女!”
她一头扎进老妇人的怀里,感受着那熟悉却已远久的温暖。
回想起上一世,她一生之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就是面前这老妇人所赠与给她的。
就在此刻,窝在张春娥怀里,她在想,怎么这一辈子的她,就不能是她真正的女儿呢!
这一世,尽管顾清瑶夫妇对她很好,从小到大就没让她吃过一点儿的苦,她是在蜜罐子里泡着长大的小孩儿。
但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越是掏心掏肺,她反倒越是觉得,是老天对她上一世的同情与弥补,同这一对父母之间,少了正常亲子之间的那一份亲切感,也亲切不起来。
从头到尾,不求回报对她好,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有过什么样的从前,义无反顾相信她,维护她,陪伴着她的人,是张婶,张春娥。
此刻,她就在她的面前,她就匍匐在她的怀里,可是,她却病了,病得那样重,完全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完全一副死气沉沉,苟延残喘的样子。
傅诗谣天生的不怕命,不怕折腾,她自己是这样,也要求身边的人也一样。
所以,不管想什么办法,她都要将她给治好。
眼角膜的事儿还能往后推一推,可身体其他的疾病确实耽搁不得。
她想着,等天一亮,就同墨逸尘商量下给张春娥转院的事情。
找一家好一些的疗养院,再安排专家会诊,好好的给瞧一瞧。
想着,想着,窝在张春娥怀里,竟然睡着了。
张春娥手掌温柔的抚摸着怀中的小脑袋,眼睛微微眯成一道缝。
她虽然看不见,可对于这个女孩子就是打心眼里的喜欢,说不出原因的那种喜欢。
独自靠着床头坐着,上了些年纪的人,失眠是常有的事儿,眼睛溜圆溜圆的瞪着,就这么坐着,许久许久,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想到什么,手一层层解开身上的补丁青布长衫,探到最里层,掏出来一只包裹严实的布包,再一层一层撕开包裹着的花布,里面出现一只红色的包装盒子。
她的手停顿几秒,缓缓吐一口气,而后将盒子打开,里面又用布包了好几层,一层层拆开,里面是一只冰玉手镯,看成色,像是上等品。
将玉镯取出,放在掌心,手指细细抚摸,最终,摸到身下女孩儿的手,将镯子套进女孩子的手。
看不见,又用手去摸,满意的垂了垂脑袋。
“嗯,不错,刚刚好。”
玉属寒,刚一上手,傅诗谣便醒了。
一眼就看到了手腕上的镯子,冰冰凉凉,又沉甸甸的,她想忽视掉都难。
“伯母,你怎么……”
她仰头,微弱的光线之下,老人家睡得挺沉,她便不忍心将之给叫醒。
自己却是没了睡意,揉揉眼,离开病房,将病房外坐在椅子上打盹儿的男人给喊醒了。
墨逸尘一头的雾水,迷迷糊糊就是去抱着,头靠她身上:“怎么了?”
她扬了扬手腕上的玉镯子,瘪嘴吐槽:“取都取不下来,我手都红了,你帮我取下来。”
墨逸尘眸子掀开一层,望了望,还真是,手腕处一整片皮肤都红了。
“这镯子,是我妈给你的?”
傅诗谣点头:“嗯。”
推了推男人:“你快想想办法帮我把这东西给取下来。”
“妈既然给你了,你就戴着呗!”
“你跟我说实话,这东西是不是很贵?”
她手转着手腕上的镯子,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始终没办法将之给取下来。
墨逸尘脑子里一闪而过许多的片段,点头:
“确实,祖上传上来的,听说是太姥姥的陪嫁品。
后来给了姥姥做陪嫁品,之后就落到了我妈手上,我小的时候,她可宝贝着呢,一天要用布擦好几回。”
听他这么一说,她就更用力的去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这么贵重,我更不能要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她一脸的急切,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墨逸尘怔了几秒,手一点一点的抓向她,突然间手指一把将她乱动的手给按住:“算了,别摘了,挺好看的。”
“可……”
墨逸尘立马又说:“我看得出来,我妈她…特别的喜欢你,不然这么宝贝的东西才舍不得交出来,这个镯子就是她对你的认可,你就戴着吧,要是让她知道你私自取下来了,又该多心了。”
她认真的想了想,不再说什么,也不再想着要怎么将手腕上的东西给取下来了。
“好吧,那我就先戴着。”
过了一会儿。
墨逸尘问她,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傅诗谣点了下头,要走,却被男人一把扯了回去,只见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躺这儿。”
她站在原地,直至男人朝她眨了下眼,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
慢慢吞吞,但又很自然的就往男人的大腿上一坐。
刚一躺下,男人手法娴熟的按着她的肩膀:“这些天,因为我妈的事情辛苦你了。”
“不辛苦。”她真情流露:“我只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看到了男人眼中的诧异,她起身,完全商量的口吻:“逸尘,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伯母转院的事情。”
“转院?”
墨逸尘先是一惊,随后,嘴角一咧,看向她:“好,都听你的。”
“我都还没说,就都听我的?”
男人粗壮的手臂将人往怀里一捞:“对,从今之后的每一天,无论大事小事,都听你的。”
她仰头:“那我要是错了呢?”
他反应过来:“你怎么会错呢,就算是有错,也是我的错。”
她看向他笑,真实的表达自己的心中感受:“墨逸尘,你现在,好油啊!”
墨逸尘没去反驳,只一个劲儿的傻笑,憨憨的。
傅诗谣认真盯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
他实在没有这么的顺着她,她这个人虽然是有自己的脾气,可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需要别人来事事迁就,捧着她。
她所理解的爱情,在相爱的前提下,最主要的就是平等。
男人整个人都瘫她身上,如果可以他想将自己完全的融进她的身体里。
“没什么。”他答,口气很淡。
等了几分钟后,才突然一股子蛮力将她脸给掰过来,正对向他。
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可能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吧,这辈子能够遇到你,就是我幸运的事情了。”
他说话的时候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眼神里闪着光,眸子亮晶晶的。
傅诗谣一阵愕然,愣了好久,神色才恢复如初。
她看着墨逸尘,虽然没说话,心中已然起了波动。
心中应和了三个字:我也是。
于她而言,能与他再相遇,相知,相爱,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天一亮,傅诗谣在病房里陪着张春娥,墨逸尘去了值班室,办理转院的相关事宜。
手续办理得很快,不到十点出院的申请就已经审核下来了,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很多的东西,走的时候也还算轻松,医院的大门外正好停了辆车。
一路上,傅诗谣一直在打电话,最终将疗养院的地址给定了下来。
就在大学城的对面,网上查了一下,无论是环境还是医疗器械都是没话说,有专门的食堂,每位病人配有专业的营养师。
全程AI智能化管理,除了医护团队和家属,外人是接触不到病人的。
这样一来,他们也放心,不用学校医院两头跑,没课的时候抽出些空就能去看一看老人家。
司机开着车,自来熟的闲聊了一路。
到了地方,一切都很顺利,没一会儿住院手续就办了下来,定了间相对僻静的病房。
两人都还只是学生,不能长时间的待在病房里,等到事情差不多稳定下来就决定回学校去了。
墨逸尘被主治医生叫走了,说是商量一下治疗方案,张春娥也被推走,做一个x光。
她一个人站在病房外面等。
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在祁时宴出现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本能的扭过了脸去,却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躲不过,就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你怎么会在这儿?”
男人轻轻笑:“这家疗养所是合资企业,祁氏占股百分之四十九,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傅诗谣指甲掐入掌心的肉里,失算了。
立马多了份警惕,但又转念一想,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他和张春娥压根都没见过面,更别说会有什么交集了,所以她在这里担心他会使坏害人,完全就是在瞎操心。
低头,轻声“哦”了一下。
“你呢,身体哪儿不舒服?”
男人的声音很急,一只手就去抓她:“我让人给你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上一世,她的身体就很不好,就是因为他对她的关心太少了才会那样。
“祁总,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不好吧!”
傅诗谣一把甩开了他:“我没事儿,祁总就那么巴不得我生病?”
祁时宴眼巴巴的望了她几秒钟,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有没有事儿,得检查了才知道。”
说罢,不顾她有多抗拒,挽起她的手腕就走。
他力气很大,她整个人脚不着地,几乎是在被拖着前行。
“祁总,我算是你的什么人,祁总,你请自重。”
是真的生气了,也害怕了,她尖叫着,嘶吼着。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脚不着地,鞋子都掉了一只,一只脚弯曲,另一只脚膝盖摩擦着地面,很明显的一块淤青。
祁时宴一下手松开,半蹲在她面前,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疼不疼?”
他嘴唇都在发抖,又是道歉又是关心。
已经在心里头发过无数遍的誓,这一辈子,绝不做伤害她的事,可刚刚,却还是冲动了。
“你走开!”
傅诗谣气不过的就是将他往一边推:“少在这里假惺惺,不用你管。”
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她站起身,走路一拐一扭,迫不及待的就要摆脱他。
“你腿磕伤了,我带你去上点药。”
再一次的,将人给拽住,不过这一次,倒是知轻重,没有很用力,只轻轻的握住了手。
“祁总,我们应该…没有很熟吧!”
闻言,他愣了神,耳边传来女人的灵魂拷问:“所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他回过神,眸光闪过一丝痛楚,小心翼翼问:“你…是跟谁一块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