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千代田区的宅邸,晨光透过和纸障子,在榻榻米上投下柔和的光斑。叶飞穿着一身宽松的棉麻衣物,正在临窗的矮几前练习书法,笔尖蘸满浓墨,悬于宣纸之上,却迟迟未落。他需要这种凝神静气的时刻,来厘清纷至沓来的信息。
客厅里,传真机发出滋滋的声响,吐出一页页带着香江标志的电讯稿。林依诺坐在一旁,快速浏览着,她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放在门廊,即将启程前往纽约。此刻,她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将一份刚接收到的传真递给走近的叶飞。
“叶飞,你看这个。”
叶飞放下毛笔,接过传真。是曹仁聚从香江发来的急件,附上了几张《星岛日报》娱乐版的剪报图片。报道用语隐晦,但指向明确,暗示某位近期在日本势头迅猛的香江天才,其成功背后或许依赖某些“非常规”手段,并意味深长地提及“复杂的私人关系可能影响公众形象”。虽然没有点名,但结合上下文,矛头直指叶飞。
“唐子峰的小动作,比想象中要快。”林依诺声音平静,但眼神锐利。她即将离开亚洲,对后方可能出现的漏洞格外敏感。
叶飞扫了一眼,将传真纸轻轻放在几上,脸上看不出喜怒。“跳梁小丑,不必理会。香江那边,李立涛和梁倩怡知道怎么处理。”他对自己的团队有足够的信心,这种程度的污蔑,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真正让他指尖在宣纸上轻轻一顿的,是随后接到的、来自山下芳雄的电话。
“会长大人!”电话那头,山下芳雄的声音失去了发布会时的意气风发,带着明显的焦急,“情况不妙!集英社联合了‘纪伊国屋’、‘淳久堂’几家大型连锁书店,以‘优化卖场布局、提升整体销量’为由,通知我们将大幅减少《周刊漫画Sakura》的铺货量,甚至在一些核心门店,我们的杂志被移到了最偏僻的角落!”
这无疑是老牌出版社利用其深耕多年的渠道优势,发起的正面狙击。线下销售是漫画期刊的生命线,这一手极其狠辣。
“同时,”山下芳雄的声音更加低沉,“艺能圈里也开始有不好的风声流传……是关于明菜小姐的。”
叶飞的眼神瞬间凝练:“说清楚。”
“有匿名消息在几个事务所之间散播,说明菜小姐因为……因为与您交往过密,可能‘因私废公’,影响了职业态度,甚至暗示事务所对她的管控已经减弱……这对接下来的续约和商业代言谈判,非常不利。”
话筒里,山下芳雄的呼吸声都带着沉重。商业打压和人身攻击同时袭来,目标明确,就是要扼杀樱花社的上升势头,把脏水扑到了叶飞在日本的红颜——中森明菜。
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从香江和日本两个方向,同时涌向站在东京宅邸窗前的叶飞。
林依诺在一旁也听到了大概,她看着叶飞沉默的背影,轻声道:“需要我推迟行程吗?”
叶飞转过身,脸上依旧没有波澜,只是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变得冰冷而坚硬。“不用。按计划出发,北美更需要你。”他顿了顿,“帮我联系肖志云。”
他需要那把藏在暗处的剑,动起来了。
送林依诺去机场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车内弥漫着一种即将分离的淡淡怅惘,与应对危机的紧迫感交织在一起。
在东京国际机场的出发大厅,林依诺接过叶飞递给她的公文包,里面是所有与史诗唱片及北美业务相关的核心文件。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年轻,却已然肩负起庞大帝国的男人,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
“一切小心。”
“你也是。”叶飞点头,“到了那边,一切靠你了。赖特是合作伙伴,但利益攸关时,保持警惕。有任何问题,直接联系我,或者李立涛。”
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所有的信任与嘱托,都沉淀在这简短的对话中。林依诺用力点了点头,毅然转身,拖着行李箱,汇入安检的人群,背影挺拔而决绝。
送别林依诺,叶飞回到千代田区的宅邸时,夜色已深。书房的灯亮着,他摊开信纸,正准备给远在香江的周海睸写一张明信片,简单报个平安,问问她最近的学业。那个单纯依赖着他的少女,是他内心深处一片柔软的净土。
笔尖刚落下,电话再次响起。是山下芳雄,语气更加惶恐地汇报了集英社方面毫无转圜余地的态度,以及明菜事务所那边传来的、愈发不满的内部消息。
叶飞听着,手中的钢笔笔尖在明信片上轻轻一顿,留下一个微小的墨点。他看着那点突兀的墨迹,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刀锋。
仅仅一瞬的停顿,笔尖便继续流畅地移动起来,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干扰从未发生。他对着话筒,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依诺,启动两套方案。”
“第一,让肖志云动用他那边的关系,查,重点查集英社那几个推动此事的常务董事,我要知道他们所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第二,替我联系山口百惠小姐,预约拜访时间。我亲自去。”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同时撬动“白”与“黑”两道力量,来应对这场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流。这场反击,必须快,必须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