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二攥着那张泛黄的羊皮地图,手心里全是汗。
他伸长脖子,眯着眼仔细辨认上面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和模糊的标记,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声音带着点干涩:“哥,咱……咱真要上这个岛?你看这图画的,够偏够荒的!那海盗头子,真能把宝贝埋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周辰正弯腰检查背包里的绳索,闻言头也没抬,嘴角扯出一个笃定的笑:“慌啥?地图还能有假?那老海盗头子费劲巴拉画这么一张图,难不成是闲得蛋疼,专程逗咱们玩?他图个啥?”
“理是这么个理……”秦家老二挠了挠头,望着眼前这片被茂密植被覆盖、寂静得有些过分的岛屿,心里还是有点打鼓,“就是……这岛看着也忒大了点,阴森森的。我这心里头,咋老觉得不踏实?”
“瞧你那点出息!”周辰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有哥在,怕啥?再说了,”
他拍了拍斜挎在身后的那杆用油布包着的长枪,发出沉闷的声响,“咱有这个!就算真窜出头熊瞎子、大虫,一枪撂倒,正好给兄弟们加个餐!”
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布套传来,秦家老二顿时觉得腰杆硬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嘿嘿,哥你要不说,我差点忘了这硬家伙了!要是只让咱拎把砍刀进来,我这心里还真得突突。”
两人说笑着,借助指北针和地图上简陋的标记,勉强辨认了一下方向,便一头扎进了那片看似无边无际的绿色迷宫里。
按照地图指示,他们需要先找到一个长满藤蔓的巨石作为地标。
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了一段,前方出现了一个缓坡。
爬上坡顶,果然看见一块巨大的灰褐色岩石突兀地立在那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密密麻麻的墨绿色藤蔓如同网络般爬满了石面,几乎将岩石的本色完全遮盖。
“就是这儿了!”周辰对照地图,用手指比划着,“从这石头这儿往前,再走差不多三公里,然后左拐四公里,差不多就到地儿了。”
秦家老二看着前方更加茂密、几乎无处下脚的丛林,倒吸一口凉气:“哥,瞅这架势,这最后不到十公里的路,咱怕是要走上一整天还不止啊!今晚肯定回不去了。”
周辰点点头,神色也凝重了些:“预料之中。这鬼地方,大型猛兽估计没有,但毒蛇、毒虫肯定少不了。咱得做好防护。”
两人不敢大意,停下脚步,开始仔细准备。
不过,就像周辰之前讲过的,这个海岛上根本不可能存在一些大型的捕食动物,顶多只有一些小型的动物存活。
岛上唯一需要小心的小型动物就是一些毒蛇、毒蜘蛛之类的。
所以说两个人并没有贸然前进,而是先将脚套戴上了。
脚套戴好之后,他们又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布条,也就是绷带,将自己的胳膊和小腿全都缠好了。只有缠好之后,万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些蛇,蛇咬你一口,因为周围缠着厚厚的布,毒蛇一时间是咬不破皮肤的,这样能得到一定的安全保障。同时,他们这边的领口也是要扎紧的,以防有什么蜘蛛、毒虫掉进自己的领口里。
周辰一边缠一边解释:“缠厚实点,就算不小心踩到竹叶青,它那牙一下子也咬不透!”
确认防护到位后,他们又清点了物资:每人两壶水,压缩干粮,几个肉罐头和水果罐头,还有用油纸包好的火柴——这是关键,绝对不能受潮。
接着,周辰从包里拿出一卷显眼的红布条,撕成小条。“这东西是咱的救命绳,”
他示范着将一条红布系在旁边一棵树的矮枝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系一条,做个标记,不然在这林子里转晕了头,神仙也难救。”
准备妥当,两人再次上路。周辰手持砍刀走在前面开路,秦家老二紧随其后,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负责系红布条。
林间根本没有路,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软绵绵的,踩上去发出噗嗤的轻响。
纵横交错的藤蔓、低垂的树枝和带刺的灌木不断阻挡去路。
周辰挥刀砍断挡路的藤蔓,动作利落,边砍边教:“老二,看好了,刀要斜着入,借力,别用蛮力硬劈。不然藤蔓一缠,刀反弹回来容易伤着自己。”
秦家老二学着试了试,果然省力不少,秦家老二说道:“听哥这么一说,之前我们都是乱砍的,还真没想到按照哥这个方法斜着入刀的话果然轻松很多。”
周辰说道:“对,不过你也先别着急,我打头阵,等走一个小时之后你再打头阵,咱俩这样轮流交替也能更加节省体力。”
秦家老二听了说道:“行。”
两人配合着,在密林中艰难前行。
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藤蔓并清理着,同时秦家老二在后面绑着布条。绑完之后接着就开始换周辰到后面。
走着走着,他们听到旁边有溪流的声音,秦家老二眼尖,不时提醒周辰注意头顶盘踞的蛇或是脚下湿滑的苔藓。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旁边传来了潺潺的水声。
拨开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眼前。溪水不宽,在林间空地上蜿蜒流淌,水底铺满了圆润的鹅卵石,一些寸许长、身上带着奇异斑点的小鱼正灵巧地游动着,时而聚在一起,像是在吮吸着什么。
“嘿!有水源了!”秦家老二惊喜道,“这下不用担心水喝光了!”
周辰蹲下身,掬起一捧水,冰凉刺骨。“水是有了,但不能直接喝,得烧开。”他指着水里的鱼,“看见没?吸食斑,晚上饿了可以抓几条,烤着吃,味道鲜得很。”
“这玩意儿我认得!”秦家老二咧开嘴笑了,“小时候家里穷,河里有啥吃啥,这鱼没小刺,肉嫩!别说鱼了,那时候饿急了,蜻蜓的幼虫、豆地里那种肥嘟嘟的豆虫,逮着了都敢往嘴里塞,烤熟了嘎嘣脆,还挺香!”
周辰被他逗乐了:“你小子,也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
两人在小溪边稍作休整,灌满了水壶,又继续上路。又艰难跋涉了半个多小时,体力消耗巨大,汗水早已浸透了衣服。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小片难得的空地——几棵大树不知为何倒伏在地,腾出了一片空间,阳光得以直射下来。
秦家老二奇道:“哥,这地方怎么秃了?”
周辰走过去,摸了摸缠绕在倒下树干上的一种异常粗壮、带着气根的藤蔓,说道:“是绞杀藤。它会顺着树往树身上爬,同时吸收养分,它的根系也会扎到树里面,吸收它的养分,同时它的叶子也会抢占树木的阳光,这东西缠上大树,硬生生把树给弄死了。树一倒,地方就空出来了。正好,咱就在这儿歇歇脚,吃点东西。”
“太好了!”秦家老二一屁股坐在一根倒木上,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两人拿出午餐肉罐头和黄桃罐头,就着凉水,算是解决了午饭。
周辰抬腕看了看老旧的手表,指针显示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天快黑了,不能再往前走了。是就地扎营,还是再往前摸一段找更好的地方?”周辰征求伙伴的意见。
他们已经不打算回去了,那边的请二胖子他们应该也知道,见到海边没人的话就按照约定的情况先离开,等到第二天再来接自己。
秦家老二指着空地边缘几棵挂满果实的树:“哥,你看那边!野柿子!还有那边,像是野梨!在这儿扎营吧,旁边还有水!”
说着的时候,一阵山风吹过,几个熟透的野柿子和小梨“扑通扑通”掉进溪水里,溅起细小水花。
周辰环顾四周,空地相对干燥,靠近水源,视野也还算开阔,是个理想的营地。“成!就这儿了!”
说干就干。两人卸下背包,拿出厚重的防水帆布。周辰负责搭建庇护所,他砍来几根结实的树枝,利用倒木和旁边的树杈,巧妙地搭出一个A字形的框架,然后将帆布展开覆盖上去,用藤蔓和绳子固定。担心晚上下雨,他又砍来许多巨大的芭蕉叶,层层叠叠地铺在帆布顶上,做成一个简易的防雨层。毕竟现在不像后世那会有那种可变便宜的帐篷十分方便,
接着,他在帆布棚子里地面铺上一层砍来的细树枝,再垫上厚厚一层带着清香的松枝——松树气味能驱虫。最后铺上防水布,一个简陋却相对舒适的地铺就完成了。
另一边,秦家老二也没闲着。他在离帐篷几步远的下风处,用石头围了一个简单的火塘,防止火星蔓延。然后兴致勃勃地跑到溪边,徒手去抓那些吸食斑。
“小心点!别让水蛇咬了屁股!”周辰笑着提醒。
“放心吧哥!真有不开眼的,正好抓来炖汤!”秦家老二头也不回,专注地盯着水里的游鱼。
当周辰宣布“大功告成”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林间的夜晚降临得格外快,四周陷入一种深沉的墨蓝。不知名的夜枭发出“咕咕——咕咕——”的怪叫,各种虫鸣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诡异的交响乐,听得人心里有点发毛。
但篝火很快被点燃,跳跃的橘红色火焰驱散了黑暗,也带来了温暖和安全感。两人就着火光,用带来的小铝锅烧开了溪水,泡了茶,又热了罐头,算是解决了晚餐。为了安全,他们决定轮流守夜。
第一班是周辰。他让疲惫的秦家老二先去休息,自己则抱着枪,坐在火堆旁,时不时添根柴火。火光在他脸上明明暗暗地跳跃着。
夜深了,林间的声响更加清晰。突然,旁边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周辰立刻警觉,抄起枪,同时拧亮了头上的矿灯,一道光柱射过去。
只见草丛缝隙里,两粒幽绿的光点一闪而过,伴随着更急促的窸窣声,那东西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像是果子狸……”周辰松了口气,重新坐下,心里默念。在这与世隔绝的海岛上,大型捕食者难以生存,这些小型动物才是这里的“原住民”。
守夜的时间漫长而枯燥。期间还有几只不知名的海鸟“扑棱棱”从头顶飞过,甚至留下几滩“天粪”,差点砸中火堆。后来,一种类似老人咳嗽又带着点凄厉的叫声在不远处响起,周辰辨认出那是猫头鹰,虽然知道无害,但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实在瘆人,让他忍不住摸了摸冰凉的枪身,心里也有些发毛。
困意渐渐袭来,他强打精神,直到换班时间到了,才叫醒了秦家老二。
“醒醒,老二,该你了。”
秦家老二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穿上外套,接过枪:“哥你去睡吧,这儿交给我。”
“精神点,火别灭了,有动静就喊。”周辰叮嘱完,钻进了还算暖和的帐篷,几乎是倒头就睡。
秦家老二为了驱赶睡意,把之前抓到的几条鱼处理了,架在火上慢慢烤着,鱼肉的焦香渐渐弥漫开来……
周辰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被林间清脆的鸟鸣唤醒。他钻出帐篷,发现天刚蒙蒙亮,山谷里弥漫着乳白色的薄雾,空气清冷潮湿。
一股混合着米香和果甜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只见秦家老二正蹲在火塘边,用那小铝锅煮着粥,里面还切了几块黄桃罐头。
看到周辰出来,秦家老二抬起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哥,你醒啦?粥马上就好,吃了咱就上路,去找那宝贝!”
周辰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冰冷空气,看着跃动的篝火和锅里咕嘟冒泡的热粥,一夜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不少。他点点头,目光投向雾气缭绕的丛林深处,那里,藏着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
新一天的寻宝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