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出现时，天地间的光仿佛都被吸进了它周身的褶皱里——灰黑色的皮肤像揉皱的旧布，无数只眼睛在褶皱间开合，每只眼睛里都映着不同星系的废墟。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流淌的泥浆，时而凝结成尖锐的骨刺，说话时，声音像无数沙砾在铁桶里滚动：“群妖大会？呵，那是让宇宙意识筛选祭品的盛宴。你们这些捧着稻种的嫩芽，连当祭品的资格都得抢。”
话音未落，它突然向侧面滑出数米，躲开陆明远掷出的“念生”稻种——种子落地即生根，藤蔓瞬间缠绕而上，却被怪物体表渗出的黏液腐蚀得滋滋作响。“别白费力气，”怪物的眼睛里闪过嘲弄，“这稻种的平衡之力，对我们‘蚀念族’来说，不过是甜腻的毒药，只会让我们更兴奋。”“它在拖延时间。”程风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稻浪的沙沙声，“群妖大会的召集信号每千年一次，每次出现前，蚀念族都会先来试探文明的抵抗力。”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刚查了老稻农的手记，上面说‘蚀念族怕共生之力’——单打独斗没用，得把每个人的能力织成网。”
陆明远立刻调整站位，将“念生”稻种的幼苗分布在四周，形成等边三角形的阵眼：“阿荔，你的‘回声定位’能锁定它的眼睛吗？每个眼睛都是一个意识节点。”
阿荔闭上眼，声波在她周身形成同心圆扩散，她应声：“锁定七个主眼，剩下的副眼会同步传递信息，得先打掉主眼的联动机制！”
“交给我。”小星突然启动手环，无数微型探测器从手环弹出，像萤火虫般飞向灰朽——探测器释放的“记忆投影”开始播放各文明的共生画面：人鱼族与珊瑚共生净化海水，机械族与植物族共享能源……这些画面在灰朽的眼睛里炸开，让它的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就是现在！”陆明远催动“念生”稻种，幼苗瞬间开花，黑白花瓣同时舒展，平衡之光如潮水般漫过灰朽的体表，那些腐蚀黏液竟开始凝固成晶体。“程禾，你的‘时间锚点’能定住它的晶体状态吗？”
程禾的身影出现在灰朽身后，她手中的怀表指针定格：“只能定十秒，十秒后必须让它的核心接触稻根——‘念生’的根须能吸收它的负面能量。”灰朽显然没料到平衡之光能克制它的黏液，愤怒地膨胀成巨球，无数眼睛同时射出黑芒——“念蚀”发动的瞬间，小星的探测器及时炸开，用共生画面中和了大部分负面记忆，但仍有三道黑芒穿透防御，直扑陆明远、阿荔和程禾。
“我来！”一直沉默的老周突然上前，他手中的青铜镜射出柔和的光，将黑芒引向镜面——镜中浮现出他与战友并肩作战的画面，那些曾经的伤痛此刻都成了盾牌。“这镜子啊，存着一辈子的念想，比任何防御都结实。”老周笑着说，镜面上的裂纹却多了三道。
与此同时，陆明远抓住灰朽被定住的瞬间，操控“念生”稻根猛扎向它的核心；阿荔的声波化作利刃，精准切开主眼之间的连接脉络；程禾的怀表指针再次转动，十秒的时间在她的操控下仿佛被拉长——当稻根触碰到灰朽核心的刹那，灰朽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开始分解，那些眼睛里的废墟影像渐渐被稻田、星空、欢笑的人群取代。
“不！你们在污染我的意识！”灰朽的形态剧烈波动，却无法阻止稻根吸收它的负面能量。当最后一块碎片消散时，空中飘落一张残破的兽皮卷，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写着：“群妖大会，以‘失衡’为饵，诱捕文明之魂……唯有共生之念，可破万妖之蚀。”“念生”稻种吸收了灰朽的能量后，外壳浮现出新的纹路——像无数双手交织在一起。陆明远将种子捧在手心，纹路在阳光下流转，他突然明白：“不同文明的适配性，不是让稻种去适应他们，而是让稻种成为‘共生’的信物。”
阿荔的声波记录仪里，还存着灰朽消散前的尖叫，她反复听了几遍，轻声说：“它说‘污染’，其实是怕我们证明——负面能量能被转化成养分。”
程禾收起怀表，表盖内侧映出稻种的新纹：“未被治愈的影若与这稻种结合，或许真能成为‘共生体’——就像灰朽的负面能量被稻根吸收，影的创伤也能变成警示后人的印记。”
老周擦了擦青铜镜上的裂纹，笑道：“这兽皮卷说得好啊，‘失衡为饵’。咱们这些人，以前总想着谁强谁弱，现在才懂，凑在一起互相帮衬，比啥都强。”他把镜子递给陆明远，“你看，这裂纹多像稻根的纹路，不也挺好看的？”
远处的星空中，更多的光点正在汇聚——那是其他文明接收到“念生”稻种信号后赶来的使者。陆明远看着手中的稻种，突然对程禾说：“把兽皮卷的内容发出去吧，告诉所有文明——群妖大会不是终点，是让宇宙学会共生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