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走出冰道外。
姜婳末都没有见到一名负责巡逻的护卫兽。这地方四周安静得反常，也没有护卫兽出现，是城主故意远离，对雪雁一族放任不管了吗？……
姜婳末皱着眉，绕过巷口就往自己石屋掠去。
天色沉郁了一整天，整条冰道光影稀薄。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一道猫影正静静地守在她的石屋外。
“喵.....”
那猫儿像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从屋檐轻盈跳下，在门外来回徘徊，时不时还抬起头，在张望着什么。
姜婳末就在远处看着这幕。
感受有熟悉气味传来，黑猫转头，尾巴高翘。
一人一猫，隔着冰道对视着。
黑色猫身顺滑，金瞳在昏暗中隐隐发亮。
是梵遒的猫。
她缓步走近，停在那黑猫面前。
“敢放你独自跑到这儿来，看来你主人已经醒了。”
猫儿晃着尾巴，叫声扬得更高：“喵——”
姜婳末低头看它，黑猫也瞧着她，金瞳里满是她的倒影。
她微微眯眸：“....是他让你来的？”
黑猫高傲地昂头，神态倨傲，仿佛自知自己背负着使命。
“喵。”
算是应了。
“呵。”
姜婳末见状，唇角勾起，伸手直接拎起黑猫的后颈。黑猫四肢在空中象征性扑腾了几下，便再也没有反抗。
她径直拎着猫走进屋内，一边睨着它。
“派只猫来算什么？让他自己来找我。我姜婳末可没那么多闲时间去猜他的心思。”
—
梵遒醒是醒了。
但整个地下赌场的气压低得吓人。
奢华的房间内，铺着最柔软珍贵的红貂皮毛，角落堆砌着来自各部落献上的水晶与宝石，在萤润的光线下流转着奢靡的光晕。
而它们的主人自苏醒后，视线就没有落在它们身上过。
“莱伯恩。”
梵遒声音模糊极了：“你再说一遍，你昨晚进来，都看到了什么？”
他高大的身躯蜷在宽大的兽皮长椅中，湿漉的紫发还带着未干的潮气，几缕发丝垂落在他紧蹙的额前，上身赤裸，线条优美，但肌肉却紧绷着。
“大人，没事哒，没事哒！”
莱伯恩琢磨着，大人一定是清醒后记起了自己昏迷时干的蠢事，羞于面对。
于是他挤出个笑，再次缓和气氛：“大人，其实…那啥…真不算个事儿！您不过就是趴在地上，抱着桦陌贵宾的腿，撒娇……不，要求说不让他走，真没事的！桦陌贵宾淡定得很，他肯定不会往外说的！大人您还是咱赌场里最有气势的兽！……”
莱伯恩话还没说完，就赶紧识趣闭了嘴。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梵遒竖起的狐耳，唰地一下变得通红，那绯色还有一路往下蔓延的趋势。
不对劲不对劲，连兽形都出来了，难道是冰池压住的燥热还没褪去吗？
他还在揣摩，只听梵遒所有翻涌的情绪化作一声低吼：
“滚！”
莱伯恩缩了缩脖子。
看看，果然是敏感期，命令人说，听了又不高兴。
他识趣地滚远了。
“……”
“……啧。”
梵遒抬手狼狈地捂住了眼，只感到灭尽的热意又有股复燃的趋势。
耳尖确实已经变得通红，并且难以自抑地抖了抖，无力地贴伏在发间。
莱伯恩的话，一字不差地和他破碎的记忆重合了。
……是真的。
如果说前半段的事情他都能有意识地控制，可后来……他怎么会趴在地上？！他居然清晰记得，自己是如何痴迷着她的气息，然后不管不顾……紧紧抱着她腿，不让她走，甚至……还用脸蹭了她。
“……”
太丢脸了。
他可是梵遒，是掌控最大赌场，永远游刃有余的掠食者。可现在，他所有的威严和形象，都在她面前崩塌，碎得干干净净！
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她？她会不会觉得他就是头被发情期支配的蠢兽？
可是……
捂在脸上的手掌微微分开一条缝，露出一双挣扎不已的金瞳。
……可是他想见她。
那种靠近她的满足感，真真实实。
去找她？
不行！绝对不行！她绝对会趁机狠狠嘲笑他！
不找她？
……难受。
心里像有爪子在挠，空落落的。
而且她会不会以为他说了那些话后又不认，态度恶劣……不对，她根本还没正面回应他……！但她会不会就这么以为？
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又转身，一头挫败地栽回长椅里。
最终，所有的挣扎都化作了一声从胸腔深处传来的、闷闷的，懊悔至极的长嚎。
“嗷……呜……”
—
“哒。”
石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
姜婳末连眼皮都没抬。
“门没关。”
门被推开，凛冽的冷意裹挟着一道极具压迫感的身影。
梵遒站在门口，几乎挡住了所有光线。
他换了身崭新的墨色长袍，肩头同样围着一圈新的暗金貂毛，衬得他紫色长发妖异，额间飞掠的印纹清晰凌厉，整个人矜贵倨傲的气质更浓烈了。
当然要先忽略眼底难掩的血丝。
姜婳末安然坐在桌前，手支着下颌，静静看他。
目光坦然，不避不闪，甚至连兜帽都已摘下，整张脸毫无遮掩地迎向他的视线。
“来了？”语气熟稔得仿佛早知他会来。
梵遒呼吸微滞，竟又一次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目光生硬地扫过空荡的屋角，掠过粗糙的石壁，最后才像不得已般，落座在姜婳末的对面。
只是浑身都刻意写着“公事公办”四个字。
“我过来，只是因为我的猫不见了。”
“我来找它。”
姜婳末看着他这副浑身不自在却偏要强撑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她也不拆穿，只屈起手指，轻叩了叩桌面。
蹲在她脚边的黑猫立刻轻盈跃上桌面，尾巴优雅地卷过前爪，仰起脑袋，一双同款的金瞳无辜地望向对面的主人。
“喵～”这次是讨好。
梵遒的目光与自己的猫撞个正着。
“我说它消失跑到哪里去了，原来是在你这里。”